一艘游船从浙东运河文化园码头起航,载着30余名游客朝黄酒小镇驶去。船体划破平静的水面,溅起细碎浪花,人们在摇曳的船上与自然亲密相拥,收获难忘时光,好一幅“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刚过去的“五一”,绍兴越城区创新推出“越水长游”水上黄金游线产品,刚登场的文旅新角色站到了舞台中央。
“越水长游”水上游线西线浙东运河文化园码头。
这则消息激发了越文化专家裘士雄的关注,他说:“鲁迅对童年和故乡的怀念就是通过‘泛舟听戏’描写得妙趣横生。”他表示,越地“水上游”古已有之,丰富的水系与“比鲫鱼多”的名士融合碰撞形成独特的文化现象。同时越地生活与“水”息息相关,“家家踏级入水,河埠捣衣声脆”,人们的生活随处泛着水波纹。
绍兴市文史馆副馆长任桂全十余年前受邀在运河泛舟。“太美了!”任桂全回想当时场景不停感叹。大美山水画卷渐次铺陈,话题也从历史典故延伸到当代文化产业的发展,如何做好“水的文章”?这个问号久久萦绕在他心间。
市民乘船欣赏北线沿途风光。
船行碧波之上,尽览水乡之美。
当文学遇见文旅,当代的人们在水上书写大文章,人们想起了那些水乡的经典符号——夜航船、画舫、乌篷船……以及历代文人泛舟鉴水而留下的精彩诗文。
绍兴鲁迅纪念馆原馆长裘士雄。
“水上游”怎么游?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得首先问问古人。裘士雄介绍了历代文人泛舟越地的故事,其中不乏广为人知的佳话。
早在魏晋南北朝时期,王羲之就赞叹“山阴道上行,如在镜中游”;他的儿子王献之形容“从山阴道上行,山川自相映发,使人应接不暇,若秋冬之际,尤难为怀”;另一个儿子王子猷乘舟穿梭,留下了“雪夜访戴”的典故。到了唐宋,“鉴湖”“镜湖”成为经典意向,频频出现在李白、杜甫、陆游等“一线诗人”笔下。明代散文家张岱曾说:“天下学问,惟夜航船中最难对付。”水乡泛舟间,闲谈的信息包罗万象,书中记录了二十个大类,一百二十五个小类。
“水上游”怎么游?用现实作解,我们把目光投向“越水长游”水上黄金游线产品,西线与北线宛如在镜湖新区水网密布版图上写出的“一撇一捺”,饱览风景,自带演艺,串联资源。我们有幸见证,不断创新的“水上游”让“东方威尼斯”拉开重彩画卷,古与今的风景交织在水面上。
游客坐看两岸白墙黑瓦,纵览山湖合璧画卷。在60分钟的慢时光里,身心随水波荡漾,水城之美尽收眼底,随手一拍即是一幅画。“站在岸上看风景和坐在船上看风景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们从原本的参观者变成了‘画中人’,有种特别惊喜的感觉,似乎整个生活步调都放慢了。”游船体验令游客鲁先生难以忘怀。
赏景的游船经过避塘,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全长11.7公里的西线(先行开通浙东运河文化园到黄酒小镇段),写下了历史文化注脚。经绍兴北站、避塘后,向西来到黄酒小镇、浙东运河文化园。当古建筑取代高楼大厦映入眼帘,文化韵味自然倾泻。特别是夜幕下,运河畔的水幕上演“大禹治水”“投醪壮越”“醉梦兰亭”等故事。3D投影技术呈现大禹头戴斗笠举起耒耜,指挥百姓疏导洪水的画面。船舱内,配合着音效与船体玻璃的水珠特效,游客们沉浸式感受了动人故事,越地深厚文化浸润入船舱,更浸润在游客心间。
“越水长游”北线(先行开通镜湖湿地公园到大滩段)又被称为“水上CityWalk”,全长13.7公里,精华部分融合了现代都市与自然野趣,经绍兴北站、避塘后,来到镜湖湿地公园、三馆(规划馆、美术馆、镜湖越剧场)、大滩、迪荡林垦酒吧街。途中,游客可以欣赏到“避塘夕照”“十里荷塘”“镜湖渔猎”“梅林寄春”“七里芦汀”“三馆览越”“桥影流虹”“南亭传韵”等“越中八景”,高楼大厦倒映入水面的同时,还不时有水鸟在水草间吟唱。
游船沿途设置了丰富的特色表演。
“五一”假期一大早,游客们就在镜湖湿地公园码头边排起长队,等待开启一段“CityBoat”之旅。一段一景,穿行其间,山水美景尽览。短短假期,游线接待游客突破千人。游线带动下,湿地公园游客较往年增加53%。
借着游线这趟东风,我们才知道,“越山长青水长白”的美好并非文人浪漫的想象,而是现实写照。“变文化为资源、变作品为产品”,越城将水城画的精美触角发散开来、向外延伸、全面铺展。水之于越地,是文化和风光的点睛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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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上游”经典符号
富有诗情画意的若耶溪,使历代文人雅士流连忘返。南北朝时期诗人王籍诗篇《入若耶溪》有“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之言,一静一动间生动刻画若耶溪畔幽静风景。
若耶溪今名平水江,是越地一条著名的溪流。相传若耶溪有七十二支流,自平水而北,会三十六溪之水,流经龙舌,汇于禹陵,然后又分为两股,一支西折经稽山桥注入古镜湖,一脉继续北向出三江闸入海,全长百里。
若耶溪源头在若耶山,山下有一深潭,据说就是郦道元《水经注》中的“樵岘麻潭”。昔日的潭址今已没入平水江水库,库区鱼鸥成群,风景秀丽。若耶溪流经之地产珠茶,铸过越王剑,也分布着云门寺为代表的重要寺庙……早在两千四百多年前,薛烛曾向越王献策:“若耶之溪涸而铜出。”
这是一条宝藏水系,更是一条文化水系。王献之曾隐居若耶溪上游,某夜五彩祥云忽现房顶,于是其舍宅为寺,千年古刹云门寺由此而来。李白在这里写下“若耶溪边采莲女,笑隔荷花共人语”;杜甫写下“若耶溪,云门寺。吾独胡为在泥滓,青鞋布袜从此始”。此外,唐代的孟浩然、刘禹锡、刘长卿,宋代的王安石、范仲淹、苏轼、陆游,明代的王阳明、徐渭、王思任等文人学士都曾泛舟若耶,留下许多诗文。
“鉴湖八百里”
《绍兴府志》云:“山阴镜湖在府城南三里,亦名鉴湖。”东汉永和五年,会稽太守马臻纳山阴、会稽两县36源之水为湖,总面积曾达200多平方公里,号称鉴湖八百里,是绍兴人的母亲湖。鉴湖是我国长江以南著名的水利工程,也称镜湖、长湖等。
全盛时期,鉴湖以越州郡治为中心,全湖呈狭长形,分东、西两湖,在唐中叶之后逐渐淤积。在宋代之后便开始消亡,如今东鉴湖、鉴湖景区为其残留部分。
鉴湖湖面宽阔,水势浩渺,泛舟其中,近处碧波映照,远处青山重叠。极佳的水质使得其成为黄酒酿造的原料。山连着湖,湖连着山,沿湖岸边的烟火人家连绵。宋代诗人王十朋说:“杭之有西湖,犹人之有眉目;越之有鉴湖,犹人之肠胃。”由此可见鉴湖在越地的重要地位。
几乎每个越地文人,都曾泛舟鉴湖。王羲之偏爱鉴湖,他常带着亲朋好友游赏,写下“山阴道上行,如在镜中游”的著名诗句。初唐名士贺知章小时候曾住在古鉴湖旁,长大后返回家乡,睹物思情,写下“唯有门前鉴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李白除了写下“镜湖水如月,耶溪女似雪”,还有“一夜飞渡镜湖月”的豪迈。杜甫写下了“越女天下白,鉴湖五月凉”。宋代陆游中年后住在鉴湖畔,不遗余力赞美,“千金不须买画图,听我长歌歌鉴湖”便是他的心声。
夜航船
所谓夜航船,顾名思义,就是夜里航行的船。自古出门远行的旅人,都在夜里上船,这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历代沿袭。
张岱为什么把他的一篇著作取名《夜航船》?夜航船是南方水乡苦途长旅的象征,人们外出都要坐船,在时日缓慢的航行途中,坐着无聊,便以闲谈消遣。其中乘客有文人学士,也有富商大贾。有赴任的官员,也有投亲的百姓。各色人等应有尽有,谈话的内容也包罗万象。张岱说:“天下学问,惟夜航船最难对付。”
《夜航船》并非高深莫测的古书,而是用较为浅显的文言叙述四千余个文化常识段子,这些条目绝大多数都是一个文化人所必须熟知的内容。虽然也收录了一些看来荒诞不经的内容,但作为古人的情趣笑谈,有助于我们了解古代的一些文化状况。
夜航船中很大一部分是乌篷船,它因竹篾篷被漆涂成黑色而得名,也称“小划船”或“脚划船”,船身狭小,船篷低矮。船板上辅以草席,可坐可卧。划船的人坐在船身后艄,以腿的伸缩蹬踏使木桨击水推进。江南一带大户人家的私家船多为乌篷船,大号的乌篷船叫“三明瓦”。此外,越地还有用于农事活动的农用船、供人休息的“叫江船”、迎娶新娘的花轿船、捕鱼用的抲鱼船……
“烟波画舫”
民国时期绍兴有艘“三明瓦”,也称“烟波画舫”,极富文化味。它的主人张天汉喜欢唐代词人张志和,特别是他的词《渔歌子》。张志和自号“烟波钓徒”,张天汉就将画舫命名为“烟波画舫”。画舫内有诸宗元撰写的《烟波画舫记》,这艘船相传就停泊在八字桥附近。
“烟波画舫”孙中山坐过,周恩来等人也坐过。1916年8月19日,孙中山、胡汉民在时任浙江省民政厅秘书、原绍郡中西学堂教师陈去病陪同下来到绍兴。他居住在陶萌轩的适庐,而去东湖、孙端的上亭公园等处时都是乘坐“烟波画舫”。
“烟波画舫”第二次重要现身,是1935年10月16日。时任绍兴县县长贺扬灵邀请浙江省主席黄绍竑前来公祭大禹就是坐的这条船。“烟波画舫”最后一次出现在历史上是1939年周恩来视察绍兴。周恩来在绍兴期间,走水路坐“烟波画舫”。1941年4月,日寇轰炸绍兴,“烟波画舫”毁于一次空袭,从此退出了历史舞台。
有记载可查,绍兴当时类似的画舫共有三艘,分别属于下大路许家、南街姚家和八字桥张家。张家的“烟波画舫”特殊在船主人张天汉的素养,他是民国时期绍兴一位有影响力的政治家、文人。
张天汉肄业于浙江法政学院,当选过省制宪议员,还被选为绍兴县首任县议会会长。徐生翁字体改变和张天汉的建议不无关系。八字桥张家台门是当时文人沙龙举办地,几乎所有重要的雅集都有张天汉参与,其子张处德毕业于复旦大学中文系,回来后担任县政府的重要职务,精通诗词歌赋。对于张氏父子,著名书法家沈定庵曾撰文纪念,题目为《艺坛父子兵——张天汉及其子张处德》。
(内容来源:绍兴日报)
作者: 编辑:徐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