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由《收获》文学杂志社主办的“2022年收获文学榜”榜单最终揭晓。诸暨青年作家陈莉莉（笔名：莉莉陈）的短篇小说《回向》入选“收获文学榜短篇小说榜”。

这是绍兴本土作家作品第二次入选该榜单。10年间，这位身为幼儿园园长的青年作家一直在慢条斯理地编织着自己的文学梦。

灵感来自新闻

《回向》讲的是一个温暖的故事。当生命接近终点，陈莉莉笔下的女主人公把丈夫托付给了另一个女性，并强迫他们举办婚宴，然后才安然死去。“回向”是一个哲理词语，意思便是自己所修的功德、智慧不愿独享，而将之与众生同享，以开阔自己的心胸。

绍兴市作协主席、《野草》杂志主编斯继东说，“《回向》首发于《野草》2022年第3期，这是《野草》作品连续第三年进入‘收获文学榜’。”

小说开始与“江、河、鱼”相关，紧紧围绕着“与水有关”的事物展开。与充满哲理的题目相比，这些内容显得更有生活气息。

《回向》开篇写道：“谢安玉（女主人公）忽然就不吃鱼了，说不吃就不吃，老向（男主人公）怎么劝也没有用。以前老向总取笑谢安玉是猫投胎的，一进菜市场就直奔鱼摊，只消一眼，谢安玉就能把鱼盆里最鲜活的那条拣出来，丢进老向手里的菜篮。做什么鱼，她心里早有盘算……”接着写道，男女主人公的相识相爱，来自于抢救溺水者，“他像根水草被谢安玉从江水里捞上来。”

后续的情节里，江边游泳等意象纷纷出现。夫妻俩走到江边，“转一个弯，就见到了一片江滩，滩边有些妇人正在捶衣裳，水面上竟还有几只水鸟轻巧地掠行……”

陈莉莉告诉记者，自己与水有缘，从小居住的地方和学校附近都有丰富的水系。“我很喜欢游泳，出版的第一本小说集就叫《游泳》。”她说。

五六年前的一次偶然机会，陈莉莉在报纸上看到一则社会新闻：丈夫把妻子推入江中，声称是在给她“江葬”。

陈莉莉感到这个事件充满了荒诞色彩。她由此发挥创作想象，先创作了小说《江葬》。《文艺报》评论道：“陈莉莉的短篇《江葬》同样状写的是林妙云与老麦这对凡人夫妻的日常生活，透出的却是大时代下浓浓的凡人烟火。”接着她又创作了《回向》，同样讲凡人夫妻的日常生活，弱化了新闻事件中的荒诞，加入了一些哲学色彩和温暖色调。

用《西湖》杂志主编、作家吴玄的话说：“面对死亡，陈莉莉一改以往阴郁的写作风格，让死亡也变得温暖，呈现了人性的美好和力量。”

哲理融入小说

“2015年，《回向》就基本写好了，但结尾的地方我不满意，或许当时我的创作水平还不够吧，小说就这样搁置着。”陈莉莉说，她认为初稿的结尾过于平淡，不够有张力。

2021年，她才想好了怎么为这篇小说结尾。

陈莉莉打磨文本，写到女主人公第三次去找和尚，到了读经文的情景时，她写道：“郑重念着，世间便有什么伴她同行……”这散发出一种普世的温暖质感。

时隔6年，她的阅历、思考、创作状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直接影响了小说的最终呈现。

陈莉莉也曾讲到自己在创作中篇小说《总统套房》时，本想让这间套房瓦解掉，但写到最后，不想这么做了。“写开头和写结尾时的心境已经不同了。”她说。

斯继东曾撰文评价初入文坛的陈莉莉，认为她有一颗“杀伐之心”，目光犀利，近乎毒辣。潘多拉的魔匣被打开了，黑色烟雾中尽是疾病、疯癫、灾难、罪恶、嫉妒、偷窃、贪婪等各式考验人性的“礼物”，而她就是那个人类实验室的冷酷的主人。含情脉脉的面纱被揭开，人性的最阴暗处、最隐秘处裸露出来了，她的手中握了一把寒光闪闪的手术刀。

但他看到，陈莉莉在变化。

这两年她发表于《十月》《天涯》《野草》上的新作让斯继东感觉，她似乎正在给自己悄悄松绑。色板上的暖色多起来了，作品变得更为敞亮、开阔。

正如她在《小说月报》分享《回向》创作感受时说的那样，人第一次面对死亡，会体现出笨拙感，有时候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很需要一种慰藉，仿佛一束光打入幽闭牢笼。

小说中的女主人公面临死亡，从哲理中找到了一部分的慰藉。这与陈莉莉现实生活中的经历有关，她陪她的母亲去推拿，那个推拿师傅在聊天中，就讲了很多颇具哲理意味的话，谈了自己对人生的看法。这个情节稍加修饰，融入了小说当中。作者的经历，亦在为作品增彩。

业余坚持写作

陈莉莉是诸暨市浣江幼儿园的园长，业余爱好写作，10年前初入文坛，用她的话说：“开始只写一些散文随笔，后来参加《野草》笔会影响了我的写作生涯。”

斯继东建议，“陈莉莉，你可以写小说。”

相比散文，小说写作难度高。她受到鼓励，利用业余时间开始闷声不响地写作。陈莉莉交出了处女作，是一篇叫《地下室》的短篇小说。大概从这个时候起，陈莉莉进入几个省内刊物主编的视线。小说《地下室》发表于《野草》杂志，后来得到了《小说选刊》的推荐。

此后，《西湖》“新锐”栏目推出了她的专辑，《江南》发了她的小说，刊载于《文学港》的作品还获得了“储吉旺文学奖”。

一颗文学新星正冉冉升起，陈莉莉却“慢了下来”。用斯继东的话说，陈莉莉无视着我们的期待、嘀咕、不解和催逼。她慢条斯理地编织着文学梦。

记者了解到，她日常工作繁重，需要应对很多琐事。她自己也认为，“我写得有点少。”

这十年里，陈莉莉写的小说累计不超过10篇，平均一年都写不到一篇。就像《回向》不急于草草结尾和发布，时隔6年后补齐短板，终于有了更大的收获。

去年10月，陈莉莉首部中短篇小说集经十余年的“文火慢炖”后，终于出炉。内容共由10个中短篇小说组成，分别为《游泳》《总统套房》《冰雕》《地下室》等，也包括了这次列入“收获文学榜”的《回向》。

“陈莉莉眼光独到，展示了当下社会普通人的日常生活，透露出大时代下浓浓的人间烟火。小说关注人性，保有宽容、和解、同情与怜悯，对细节的处理精致，心理描写细腻，语言富有诗意。”这部中短篇小说集的介绍中这样写道。

（内容来源：绍兴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