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干练的短发，一身轻便的运动装，一双简单的运动鞋，记者来到沈卫仙家中时，她正在工作间里做衣服，一边轻踩缝纫机，一边不时地往里屋张望。里屋的隔间里，丈夫僵坐在椅子上，仅手指能动；弱不禁风的婆婆陪在一边，用手机播放舒缓的轻音乐给儿子听。“现在这样的状况已经很不错了。”历经生活磨难的沈卫仙很知足。

今年53岁的沈卫仙，是越城区皋埠街道牌口村村民。1８年前，丈夫李云海突发先天性脑溢血，生活不能自理。3年前，婆婆陆莲子又被查出心脏有问题，有时候走路都会突然晕倒。面对一连串打击，沈卫仙没有灰心丧气，而是默默扛起了家庭的重担。今年2月，沈卫仙被评为“绍兴好人”。

意外一桩接一桩

出事前，沈卫仙和李云海都在厂里上班，虽然辛苦，但收入稳定。有了孩子后，一家人住在一幢三层小楼，日子过得充实而美好。

2004年8月26日晚上，李云海突然在家中晕倒。村卫生室医生检查后，让沈卫仙立即把李云海送去大医院，“这个病很严重，我这里治不了。”

在城里的大医院，李云海被诊断为先天性脑溢血。虽然人被抢救过来了，但却一辈子不能正常地站起来了。

家里的顶梁柱突然倒下，让沈卫仙彷徨、害怕，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日渐衰老的公婆、年纪尚幼的儿子都需要她照顾，一家人的吃穿用也需要她维系。“当时就想着不能让家倒下。”沈卫仙没有继续消沉下去，勇敢地面对命运的转向。

最初几年，身体还算健朗的公婆还能帮沈卫仙分担一些压力，在家里帮忙照顾李云海，沈卫仙继续去纺织厂上班。但没几年，公公因病去世，一家人再遭重击。

婆婆身体也不好，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沈卫仙只好辞去厂里的工作，与婆婆一起照顾李云海。没了工作，等于断了收入来源。厂里得知她的状况后，为她提供了一些缝纫的零活。她一边干零活，一边照顾丈夫。就这样，她和婆婆互相扶持，撑过了一段难挨的岁月。

然而，意外再次袭来。2019年，婆婆被查出心脏有问题，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全家的重担都压在沈卫仙的身上。“她现在真的很辛苦，要照顾两个病人。”婆婆很心疼儿媳，可惜什么都帮不了。

忙完一阵又一阵

“虽然不奢望他能恢复，但能好一点是一点。”沈卫仙说。

多年照料下来，沈卫仙的护理技术已熟练无比。一手拉着丈夫后颈部分的衣服，使他身体微微前倾，再用自己的肩膀顶住他的头，把他的一只胳膊搭到自己的肩膀上，借力抬起丈夫，把他放到轮椅上。

丈夫发不出完整的音，但能听懂妻子的话，通过眼神、表情以及含糊不清的口音，传递他的情绪。遇到不舒服、不开心的时候，他就会闹腾。白天还好，晚上就累人了。为哄好他，沈卫仙经常一宿不睡。

尽管如此，她仍然每天6点就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丈夫的尿布是否要更换，并帮丈夫清理身体。再推着轮椅带丈夫去洗脸刷牙。尽管丈夫瘫痪在床，但沈卫仙还是很照顾他的形象，每天都为他刮掉新长出来的胡须，还要慢慢掰开李云海僵硬的攥紧的手指，看看他的指甲是否需要修剪，防止伤到他自己。“一开始不太习惯，经常手忙脚乱。”沈卫仙说，那段时间也让丈夫吃了不少苦。

忙完这些，沈卫仙又赶紧做饭、喂饭。尽管家境不富裕，她还是买来核桃仁、鸡蛋、鲜肉、牛奶等，变着法给丈夫增加营养。有时李云海闹脾气，不肯张嘴，沈卫仙还要想办法逗他吃饭，“他不能饿，一饿就头晕。也不能一次吃很多，不然会噎住。”一顿饭吃下来，少说也要半个钟头。

婆婆这边，为方便照顾，她特意在一楼收拾了一间房间，安装了全家唯一一台空调。“婆婆之前帮了我不少忙，我也要把婆婆照顾好。”时刻惦记着家人已经成为沈卫仙的习惯，她也成了每天提醒婆婆吃药的“闹钟”。

沈卫仙还专门在婆婆的房间里给李云海准备了一把椅子，方便自己干零活时可以照看他。工作时，沈卫仙轻踩缝纫机，丈夫则在隔间听着音乐。缝纫机的嗒嗒声，手机播放的乐曲声，在寂静的小楼里回响。这也是一天中最安静、最美好的时光，让一家人短暂地忘却了痛苦、忘却了烦恼。

愿等一春又一春

沈卫仙在家里养了许多花草。这些盆栽在她精心打理下，生机勃勃。她家门口还有一棵高大的石榴树，石榴花开，艳红无比。雨水打在花朵上，花瓣紧贴着绿叶，倔强地不肯低头。“我累的时候就来看看这棵树，心情也会好很多。”沈卫仙说。

面对生活的磨难，儿子就是沈卫仙支撑下去的动力。在沈卫仙的言传身教下，儿子渐渐懂事，学会分担母亲的工作。今年，儿子在离家不远的一家企业找到了工作，有更多的时间帮助母亲了。

提起未来的打算，沈卫仙十分兴奋。“家里现在只有一台空调，要给婆婆用。”沈卫仙想着，今年争取给儿子的房间装台空调，这样他回来睡觉也能舒服一点。儿子的未来是沈卫仙最大的牵挂，她告诉记者，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今年看到儿子结婚，“找个普通的姑娘，生活只要夫妻互相扶持就能过下去。”

周围邻居目睹了沈卫仙这19年来对丈夫的不离不弃，提起她就竖起大拇指：“她这个人真的很坚强，而且勤俭持家，很能干，家里装修的钱都是她一点点做零工攒下来的。”牌口村党支部书记陆文岗也说：“之前沈阿姨很喜欢跳舞，但为了照顾家里，就没再跳过舞了。她真的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很多。”

“我现在就希望自己身体健康，只要身体健康，苦点累点都没事。坚持了这么久，不能轻易放弃了。”沈卫仙说，只要丈夫还有一口气，自己就会一直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