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遗址群”申遗启动，见证“稻作起源”这一中国对人类文明的重大贡献

5月13日，浙江省上山文化遗址保护和申遗工作专班第一次工作例会在金华市浦江县召开。会上，浦江县、嵊州市、义乌市、永康市、龙游县、仙居县6个联合申遗县市举行了签约仪式。上山文化遗址群申报世界文化遗产正式迈出了第一步。

位于嵊州市甘霖镇的小黄山遗址，作为绍兴唯一的上山文化遗址，有望与千年唐诗、百年越剧一起熠熠生辉。

小黄山遗址出土的尖底瓶

严格保护，划定遗址保护范围和建设控制地带

嵊州市甘霖镇小黄山村上杜山自然村与白泥墩村交界处，立着一块古朴的石碑，上刻“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小黄山遗址”。

小黄山遗址面积10余万平方米，绿树成荫，草木葱茏，溪水宛曲，山石重叠，风景优美，周围被村庄包围，是一块清静之地。

这里散落的每一堆瓦砾，都记述着小黄山历史变迁的风雨沧桑；这里流传的每一个传说，都诉说着小黄山独特的古韵古风；这里遗存的每一件文物，都镌刻着小黄山辉煌的昔日文明。

小黄山遗址文物保护管理所文保员王志勇是甘霖镇白泥墩村人。像往常一样，他独自沿着山路巡查，穿过郁郁葱葱的山林，登上了小山坡。他站在小山坡凝望着、遐想着……因为上山文化遗址群联合申遗工作已经启动，小黄山今后有望进入《世界遗产名录》。

“万年文化小黄山”，这是嵊州的一句宣传口号。这个“小黄山”，附近村民其实称之为“黄山岗头”。

1984年，嵊州的文物管理部门开展第二次全国文物普查时发现该遗址，登记为黄山岗头遗址。2005年，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在进行“曹娥江流域史前文化遗址专题调查”时，确认并发现该遗址下部堆积为新石器时代早期遗存，而且年代跨度大，延续时间长，具有重要的考古学价值。经报请国家文物局批准，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组成以王海明教授为领队的考古队，于2005年3月至2007年1月，对小黄山遗址进行历时2年的考古发掘。根据砖瓦厂取土后遗址堆积的残存现状，发掘布方分A、B两个区域4个地点，以尽可能了解遗址的堆积分布、聚落形态及文化内涵。A区在东，B区在西，两区相距约170米。发掘面积3000多平方米，发现壕沟、房基、灰坑、墓葬等一大批遗迹；出土陶器、石器2000多件，取得重大学术成果。

2005年8月8日，浙江省文物局、嵊州市人民政府在嵊州联合举行“嵊州小黄山新石器时代早期遗址新闻发布会”，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长曹锦炎发布遗址发掘情况，确认小黄山遗址的发掘揭示和确立了上山与跨湖桥两个遗存在地层上的叠压关系，盘活了我省早期新石器时代遗址分布的格局。2006年5月8日，“2005年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评选会”在北京举行，嵊州小黄山遗址以其丰富的内涵和重要的考古学价值，被17位评委一致认可，光荣入选。

在王志勇的带领下，记者登上了小黄山，山上并无人迹。“因为这里是保护区，除了当地村民和一些游客，人并不多。”王志勇说，当年发掘的遗址，并不深，文化堆积厚2～3米。

王志勇想到，曾经有一位慕名赶来的上海游客向他提了一个请求：能不能踩一踩一万年历史的小黄山？“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万年。”

王志勇告诉记者，2006年3月，嵊州市人民政府将小黄山遗址公布为市（县)级文物保护单位，于2008年划定遗址保护范围和建设控制地带，并安放保护范围和建设控制地带界址石。在文保工作者的不懈努力下，小黄山遗址于2011年和2013年相继被公布为第六批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和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13年，小黄山遗址文物保护管理所设立。

记者在现场看到，当年发掘的遗址坐落在一个海拔35米、相对高度约10米的坡地上，现场如今已被草木覆盖。

王志勇说，这些年，小黄山遗址保护管理工作有条不紊地推进着。2007年1月发掘工作结束后，考古队对已揭露的3200平方米遗迹及时进行黄沙回填保护。2014年，甘霖镇人民政府以“五水共治、三改一拆”为契机，拆除了遗址建设控制地带内的养殖场、砖瓦厂等相关建筑。当地政府还规定了“三个严禁”，即严禁实施工程建设，严

禁开展取土、采石、挖塘等活动，严禁设置养殖、工矿企业等建筑。目前，小黄山遗址安防工程已纳入省文物安全防护工程实施计划。

石雕人首。

联合申遗，力争到2035年成功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一万年前，“上山人”的脚印，落在了浙江浦江。2000年，浦江县黄宅镇上山村，深埋土壤深处的炭化稻米，以及掺杂了砻糠碎壳的陶片，揭开了沉睡万年的浙江浦江上山遗址的神秘面纱。

2006年11月5日，在中国第四届环境考古学大会暨上山遗址学术研讨会上，上山遗址、小黄山遗址出土的新石器时代早期遗存被命名为“上山文化”。目前，省内金华、衢州、绍兴、台州4个市11个县（市、区）先后发现“上山文化”遗址21处。这是中国境内乃至东亚地区发现的规模最大、分布最集中的早期新石器时代遗址群。

今年5月13日，浙江省上山文化遗址保护和申遗工作专班第一次工作例会在金华市浦江县召开，迈出了上山文化遗址正式申遗第一步。会上，嵊州市作为“上山遗址群”申报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申报地之一交流了辖区内上山文化遗址保护和申遗工作情况。

嵊州市委副书记、市长裘建勇说，绍兴是全国首批历史文化名城之一，已有2500多年建城史，而绍兴文明的起源就是新石器时代早中期的小黄山，至今已有约9000年历史。从目前发掘情况看，该遗址是目前长江中下游地区新石器时代早中期规模最大的聚落；留下了我国最早使用柱础的木构建筑基址，发现了环壕；该遗址是较早开始驯化水稻的古人类聚落，是中华稻作文化的起源地之一；出土了大量具有极高学术研究价值的考古文物，已累计出土陶器、石器2000多件，特别是石雕人首、大型陶背壶、陶尖底瓶、网坠形石器等文物，是上山文化中绝无仅有的文物精品。2021年11月，31件小黄山文物精品在国家博物馆举办的上山文化考古特展中展出，赢得了业内的广泛关注。

相关研究发现，在上山文化早期，上山文化彩陶便与其他地区的陶器颇有差别，上山文化彩陶具备更先进的一些特征，亮点在于其复杂的器型和多样性用途。嵊州小黄山出土陶器中夹砂红衣陶占绝大数，以平底器、圈足器为主，大口盆、平底盘、钵、双耳壶、平底罐、圈足罐等属常见陶器，而背壶、尖底瓶等鲜见于其他遗址，特别珍贵。比如嵊州小黄山出土的高9.5厘米、宽4厘米的石雕人首，呈青灰色，用自然石块制作而成，正面呈椭圆形，中、下部有对穿孔，下部孔略残缺，整体呈现额头、双眼、鼻子、嘴部特征，略似人的脸部造型。这是迄今为止我国新石器时代遗址考古中发现最早的石雕人首。从这件石雕人首像来看，当时的小黄山先民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雕刻工艺水准。

此次代表上山文化遗址联合申遗的，分别为浦江县上山遗址、嵊州市小黄山遗址、义乌市桥头遗址、永康市湖西遗址、龙游县荷花山遗址、仙居县下汤遗址。

记者了解到，去年，浙江将上山文化遗址申遗写入省委全会报告，并列入《浙江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实施方案》。浙江省政府成立了上山文化遗址保护和申遗工作专班，提出了上山文化遗址群保护和申遗分两步走的方向。第一步，到2025年前“上山文化遗址群”列入《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第二步到2035年，力争“上山文化遗址群”成功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在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员、上山遗址考古领队蒋乐平看来，万年农业定居是上山文化的最基本的一个特征，也是它的一个最重要的价值所在，它将浙江文明史推进到1万年前。

单纯从时间层面看，河姆渡文化距今7000-6000年，良渚文化距今5300-4300年，上山文化要早于河姆渡文化和良渚文化。2019年，良渚古城遗址申遗成功，推翻了国外学界长期认为的“中国只有大约不到4000年的文明发展史”的论断，将中华文明的时间轴实证到了5000多年前。申遗专家、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总规划师、研究员陈同滨表示，上山遗址群申遗具有重大意义，可见证“农业起源”中的“稻作起源”这一中国对人类文明的重大贡献，是继良渚之后可直接提升中华民族文化自信的又一重大文化遗产。

嵊州小黄山遗址发掘现场（资料图）。 张亮宗 摄

成立专班，统筹做好遗址保护和申遗工作

面对申遗，小黄山准备好了吗？

记者了解到，目前，嵊州市已成立上山文化遗址保护和申遗工作领导小组，由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任双组长，20多个部门、乡镇共同参与，成立了工作专班，举全市之力统筹做好遗址保护和申遗工作。已制定实施了申遗三大类15项工作任务清单，包括遗址保护展示、申遗文本编制和考古研究、宣传推广等内容，明确了相应时间节点和责任单位。编制完成《小黄山遗址保护规划（2022-2035）》，正在国家文物局评审。在此基础上，正式启动《小黄山遗址申报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文本》《小黄山考古遗址公园规划》编制等多项工作，其中小黄山考古遗址公园规划将于2022年底前完成。嵊州计划建设小黄山遗址公园和遗址博物馆两个标志性建筑。嵊州相关部门的工作也正在积极推进之中，如编撰和推广小黄山遗址研学教材，推动小黄山遗址公园列入省、市中小学研学实践教育基地和研学营地；开展遗址公园内村庄建设、园林绿化管养、历史建筑保护等相关工作。

裘建勇指出，嵊州将坚决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关于“要加强对‘上山文化’的研究和宣传”的重要批示精神和省委书记袁家军的批示要求，全身投入、全员行动、全力以赴做好各项申遗工作。通过与兄弟县市开展工作协同，不断学习借鉴浦江等兄弟县市的先进经验，配强团队力量，进行科学谋划，推动科学申遗。按照申遗和考古遗址公园要求，高质量完成10万平方米的小黄山遗址规划编制，生动展现小黄山先民从采集经济到种植经济的转型，充分彰显一万年前的浙江文明、上山文化、嵊州文脉。尽快完成小黄山遗址考古报告的编撰出版。积极申报考古勘探项目，加强小黄山遗址区域的考古调查。建立健全小黄山遗址日常保护管理机制，加快建设小黄山遗址公园和遗址博物馆，让万年小黄山与千年唐诗、百年越剧交相辉映、焕发光彩，与浦江等地的上山文化遗址协同发力、互促互进，合力彰显浙江悠久的文化底蕴。

征程漫漫，“上山文化遗址群”申遗开始“上山”，让我们翘首以待。但无论成功与否，如何实现小黄山文化遗产的价值延续与嵊州城市和谐发展之间的平衡，都是值得我们深入思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