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专家形象比喻：考古犹如做一台外科手术，作为医生的考古工作者，用探铲一层一层地拨开历史的肌肤与组织。

这不，把“绍兴城市古人类居住史推进到6000年前”的塔山和畅坊考古遗址，再一次迎来重大发现。

在昨天（10月20日）举行的绍兴稽中遗址与塔山和畅坊遗址考古发现专家论证会上，越国高等级祭祀遗迹首次揭开神秘面纱。

和畅坊遗址祭祀遗迹里发掘了什么？它的发现又有何重要意义？它与一街之隔的稽中遗址是否存在联系？诸多谜题等待解答。

（越牛新闻记者 何雯/摄）

塔山和畅坊遗址怎么发现的？

塔山和畅坊遗址位于绍兴市越城区解放南路与和畅堂路交叉口，塔山南侧，距离稽中遗址约400米。

（位置示意图）

用一个绍兴人更熟悉的定位，和畅坊遗址就在原来绍兴海港大酒店后面的位置。

2020年，为了推进城市有机更新，绍兴海港大酒店正式拆除；2023年7月，绍兴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勘探发现，此地块地下有遗存分布；一年之后，2024年7月，经国家文物局批准，绍兴市文物考古研究所正式对该地开展考古发掘工作；今年7月15日，塔山和畅坊遗址考古成果首次发布：其中发现了新石器时代马家浜文化遗存，把绍兴城市古人类居住史推进到6000年前，延伸了绍兴城市的历史轴线。

一直到昨天，塔山和畅坊遗址又一批重量级考古成果发布。

祭祀遗迹里有什么？

现场发布的塔山和畅坊遗址考古成果令人振奋。

据塔山考古遗址项目负责人罗鹏介绍，塔山和畅坊考古遗址发现的祭祀遗迹分祭祀台基、祭祀沟和铺设横木区域三个部分。祭祀沟内，分布密集覆盖编织物的印纹硬陶坛、原始瓷碗、锡戈等祭祀用器，印纹硬陶坛内盛储马、牛、鹿等牺牲，根据器物组堆放和相互叠压关系，可区分出多次祭祀现象。

（祭祀沟，越牛新闻记者 何雯/摄）

《越绝书》记载：龟山者，勾践起怪游台也。东南司马门，因以炤龟。又仰望天气，观天怪也。这段话指的就是越王勾践在龟山建台，炤龟占卜，观测天象，举行祭祀。

我们知道，绍兴塔山原名就是龟山，此次祭祀遗迹的发现，与越王勾践于龟山“炤龟”祭祀活动高度吻合。更为科学地依据是，碳十四测年显示，相关遗存年代约为春秋中晚期至战国时期，与越王勾践年代相近。

在考古遗址现场，记者看到了一片叠压整齐的木质结构和四个等距分布的圆形硬结面，疑似为柱洞。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员田正标介绍，这些柱洞可能为越国宫城的城墙基址，而那些层层叠起来的横木，很可能就是工程建设的基础结构。

（木质结构，越牛新闻记者 何雯/摄）

发现祭祀遗迹有何重大意义？

我们经常在说，绍兴有2500年的建城史，但一直缺乏实物证据。随着去年稽中遗址考古的发现，一时间，越王勾践在这片土地上筑城建都的历史有了实证。

此次越国高等级祭祀遗迹的发现，则为“绍兴2500年建城史”增加了新的证据。

绍兴市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长李龙彬表示，祭祀遗迹首次为越国都城祭祀体系、礼制演变提供了考古学实证，它与稽中遗址的考古发现遥相呼应，为越国都城格局等研究提供了重要参考。

（印纹硬陶坛，越牛新闻记者 何雯/摄）

前面提到的疑似柱洞的发现，专家推测为越国宫城城墙墙基。“如果这一判断得到证实，塔山和畅坊遗址和稽中遗址就将共同构成越国都城的重要支点，为我们重现越国都城格局提供关键性实物证据。”塔山考古遗址项目负责人罗鹏说。

无锡市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长刘宝山表示，塔山考古遗址是首次发现性质明确的越国高等级祭祀遗迹，现场这么多的祭祀遗存，在越国考古史上尚未发现过。

接下来绍兴考古怎么做？

一挖就挖到宝，太幸运了！在昨天的听证会上，绍兴文物考古研究所的工作人员都用“幸运”一词，表达对塔山和畅坊遗址考古发掘的感叹。

除了祭祀遗迹，塔山和畅坊遗址里面还首次发现了会稽郡铸造铜镜和铜钱的冶炼作坊，尤其是会稽铭文镜范、博山炉铜盖残范、五铢钱范的发现，是汉代冶金铸造技术南传的重要物证，是我国冶金考古的重大发现。

遗址再向上一层，南朝至明代的宝林寺（应天寺）建筑基址被首次发现。它为我国东南佛教建筑演变提供珍贵实例，是佛寺考古的重要发现。

（考古现场，越牛新闻记者 何雯/摄）

接下来，绍兴考古怎么做？如何利用好这些考古发现？昨天的论证会上，专家学者们建言献策。

（越牛新闻记者 黄霄/摄）

中国考古学会建筑考古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郑嘉励说，短短3年时间，稽中遗址和塔山和畅坊遗址有这样的发现，是天时地利人和综合的结果，三者缺一不可。他表示，绍兴有得天独厚的历史文化优势，可以打造成为浙江城市考古范例。

苏州市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长、苏州市考古博物馆馆长表示，两个遗址距离相近，可打造一个开放式的考古公园，利用绍兴旅游城市的优势，通过精心的保护展示设计，让普通人也能感受绍兴的传统底蕴，触摸历史肌理。

中国考古学会秦汉考古专业委员会秘书长刘瑞表示，绍兴挖出了这么多“宝贝”，接下来怎么保护、怎么利用值得深思。总而言之，理想的保护模式应让各方，包括遗产研究者、管理者、受众，均成为受益者，形成共赢生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