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皮袋内蜷缩的尸体

他是谁？

尘封17年的疑案

一朝揭开谜团

那个冬日深夜

兄妹三人

是谁使出了致命一击？

深夜凶案

2006年3月31日，绍兴一个村庄的河道里惊现一具高度腐败的无名男尸。经初步勘验，高度怀疑系他杀。

由于长时间的河水浸泡，尸体面目模糊，衣物上也没有可提取的生物痕迹，案件的侦破停留在“他是谁”的困惑之中，凶手更是无从查起。

2022年，国家指纹库传来消息：男尸的指纹被比中。死者身份明确：邓某，云南人，有多次犯罪记录。公安机关经排查立即锁定了三名嫌疑人：邓某的妻子温某秀、妻兄温某成、妻弟温某兵。

从三人的供述中，我们知道了一个女子不幸的往事。

1993年，温某秀受邓某胁迫组成家庭。婚后，邓某稍不顺心就对她肆意辱骂、拳打脚踢，对她娘家人也经常动手。她想过离开，却被对方威胁杀死全家。

丈夫的胁迫、虐待令她深感恐惧。在向哥哥、弟弟求救时，她提出杀死丈夫的想法，兄弟俩同意。他们用磨尖的钢筋制作成凶器，还购买了电动三轮车用于事后运输尸体。

2005年12月的一天晚上，兄妹三人和邓某又一次发生争执。扭打中，三人共同杀死了邓某，并趁夜色将尸体抛入附近村庄的河道中。

迷雾重重

凶手归案，但众多疑问仍没有解决。兄妹三人共同作案，责任如何划分？是谁，给了死者致命一击？

当年的尸检报告认定，死者系头部遭锐器砍击致颅脑损伤合并颈部遭外力作用致机械性窒息死亡。也就是说，死者是头部遭刀砍后被掐颈而死。然而，根据兄妹三人的供述，当晚是弟弟先用菜刀和板凳砍、砸死者头部，之后哥哥和妹妹用磨尖的钢筋接上电源刺戳了死者。哥哥交代，弟弟袭击死者之后，他用凶器刺戳了死者腹部、大腿和臀部多次，妹妹也使用凶器刺戳了死者。妹妹说，她用凶器刺戳过死者颈部、胸部等部位，但记不清她和哥哥是谁先动的手。

嫌疑人的供述和鉴定意见对不上啊！机械性窒息从何而来？板凳砸头和电击戳刺为何在鉴定意见中没有体现？死者是砍砸致死还是电击而亡？

柳暗花明

带着疑问，绍兴市人民检察院深入讯问三名嫌疑人，同时依托“刑检+技术”办案模式，寻求该院法医支持，第一时间启动技术性证据专门审查程序。

陈年旧案，又是高度腐败尸体，只有一套解剖照片还算完整。没想到，正是通过审查这套照片，法医许凯帮我们解开了谜团。

问：许老师，侦查阶段的尸检报告对死亡原因分析指出，从颈部肌肉出血、下唇黏膜齿状出血来看，不排除机械性窒息可能，检验结论认为，是头部遭锐器砍击致颅脑损伤合并颈部遭外力作用致机械性窒息。但这为什么和三名嫌疑人的供述完全对不上呢？

答：颈肌出血只能说明颈部有外伤，并不一定是掐颈致死。死者舌骨、甲状软骨没有骨折，内脏器官也未见窒息征象，所以可基本排除掐死的可能。

再从尸检照片看，死者颅骨完整，颅骨表面有两条砍痕，符合菜刀砍击形成；而颅骨中部的这条线形骨折，是带棱边的钝器打击所致，这印证了用板凳砸死者头部的供述。但是，这种程度的损伤不足以致死，而且颅脑损伤死亡的过程往往比较缓慢。

问：不是砍砸致死，难道说弟弟袭击死者头部后，兄妹二人电击时，死者尚未死亡？

答：可以这么说。死者全身有多个圆孔形创口，特别是颈部和胸部，创口周围肌肉大片出血，这说明在颈胸部受创时心脏还在跳动、血管还有压力，这是生前伤的典型特征。

问：那兄妹二人究竟是谁的电击造成死者身亡？

答：电击可以抑制人的心脏和呼吸功能，让人在极短的时间内死亡。死者腹部、臀部、大腿部位创口周围肌肉出血不明显，这应该是死后或者濒临死亡时形成。结合供述，应该是妹妹给死者带来致命一击。

至此，死者的死因彻底明了。结合法医的审查意见和案情，我们认定妹妹在犯罪中起主要作用，哥哥次之，弟弟再次之。

尘埃落定

案情真相大白，但对死者家属来说，这是个残忍的结局，需要我们做好化解矛盾、弥合关系的后半篇文章。

我们通过浙江检察APP多次连线死者儿子小邓，听取他的意见。他向我们诉说了对母亲和舅舅们的谅解、对家的渴望。综合考虑死者的过错、犯罪前科、嫌疑人的认罪认罚及家属谅解，我们提出有期徒刑的量刑建议。

2023年1月17日，本案开庭。许法医以有专门知识的人的身份出庭作证，强化审判确信。最终法院采纳了我们指控的犯罪事实和提出的量刑建议，对三人从轻处罚，判处有期徒刑十三年到十年不等，三人均未上诉。

（越牛新闻综合绍兴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