拄着拐杖穿行在田间地头捡农药瓶，笑容可掬地坐在人群中间演奏二胡，与老伴互相扶持生活得和和美美……最近，一组来自新华社的图片《独腿老人郦礼元：从自立自强到保护环境》，让诸暨市次坞镇白马新村75岁的“独腿爷爷”走进大众视野。

“斜杠”是现下的网络热词，常用来形容拥有多重职业和身份的人。快乐的“斜杠老年”，正是记者对郦礼元的印象。在失去左腿、对抗癌症的漫长岁月里，郦礼元练就了“十八般武艺”，笑着成为了“勤劳生活家/环保行动者/好学文艺人”。

新华社记者 韩传号 摄

A

勤劳生活家

病痛岁月练就“新生”本领

见到郦礼元是12月4日的早上，老人正拄着拐杖把一株株刚收获的白菜往屋外拉。一旁，前不久收获的稻谷也在等待老人带它们“见”灿烂的暖阳。

这些农作物在普通农家或许不稀奇，但在郦礼元家，就成了让老伴楼成芳骄傲的谈资。“玉米、番薯、稻谷、白菜……这些统统都是我家老头子自己种的，我只要帮着把作物拉回家就行！”71岁的楼成芳笑弯了眼，她说，光是今年，老伴只带着一把辅助行动的凳子，便上山下地种出了2000多斤番薯，1400多斤谷子和近700斤玉米。

郦礼元的左腿是1993年失去的，那年他49岁，刚承包了一个石灰厂。一天，山坳里火药点着后出现险情，紧急之中，郦礼元助两位工友撤离，自己却在塌方中受伤，没能保住左腿。

“石灰厂有40多个工人，住院时我就在想，至少这一年我得给他们交代。”在医院里度过3个月零18天后，郦礼元回到工地，一边锻炼争取尽快康复，一边给了工友们“不欠薪”的承诺。“刚开始亏本，但到年底，我一分薪水都不差大家。”郦礼元说，付清薪水后他关停了厂子，开始在家中捣腾木工活和农活。

他胆大又手巧，拄着拐杖就敢到附近的山上去砍树木。妻子帮他把一摞摞的木头搬回家，他则将木头做成各种样式的凳子、椅子、晒谷耙、洗衣板，刷上油漆，一年能完成一两百件成品。那时候，白马新村附近的大桥、凰桐等村每年都有几场农资交流会，郦礼元就骑着电动三轮车去售卖木器。

日子刚归于平静，2009年，郦礼元又被查出肺癌。医生说，希望一家人随时做好心理准备，留给他的时间可能不多了。郦礼元的女儿们急得带他到各地求医，郦礼元也积极配合治疗，手术后顺利出院。

闲不住的他又开始翘着脚上山开辟番薯地，扶着凳子下地插秧。村民都说，别人两条腿还干不过一条腿的郦礼元。一晃10年过去了，或许是因为乐观地奔忙于生活，曾困扰郦礼元的癌细胞渐渐走远。

喜爱音乐的郦礼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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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保行动者

4年捡拾7万余个农药瓶

农忙时节刚过，郦礼元又开始忙着捡拾田间地头农药瓶、农药袋。这是他的第二个身份——农田里的环保行动者。

郦礼元说，几年前，时常会看到田边、沟边、河边有很多被人丢弃的农药瓶和农药袋，“田里有玻璃做的农药瓶碎掉的话，很容易割伤脚，而且还有毒，留在田里很危险。”那时他便萌生了捡拾有毒垃圾的想法。

2016年，诸暨市出台了关于回收处置农药废弃包装物的有关政策。郦礼元得知后高兴不已，开始到农田里、沟渠边捡拾废弃农药瓶和农药袋，并交由当地农业部门回收。他和老伴也总是顺手将看到的其他垃圾都捡了。

“我行动挺自如，5月到8月时，基本上每天都要去田里捡，平时天气好就会去转转。”郦礼元不仅在家附近的200来亩农田里行动，身体好时，还骑着电动三轮车到外村行动。这几百亩农田既是他的环保公益基地，也是老人的“运动场”。

因为单腿行动，在土壤松软的沟边、河边，郦礼元曾4次栽进水里。“还好水都不深，而且我会游泳，自己能爬上岸。”郦礼元说，不过外孙孝敬自己的手机就接连遭殃了。

“我们老两口开销少，其实自己赚的钱和子女给的生活费已经够过日子了，回收农药废弃包装也没多少钱，但这是一件保护环境的好事，我做得动就要坚持做。”郦礼元粗粗计算，从2016年至今，他和老伴共捡拾了7万多个农药瓶，农药袋也已有数万只，大多已被农业部门回收。为了不影响周边村民，尚未回收的也都分门别类地装好存放在自家地下室。

去年，致敬最美诸暨人的“万朵鲜花送雷锋”行动找到了郦礼元，向这个励志老人的环保行动致以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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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学文艺人

网上自学乐理与二胡

郦礼元的第三个身份“文艺人”，在走近他家门厅时就被“解锁”了。四五把擦得锃亮的二胡立在椅子上，茶几上则放着两本厚厚的越剧曲谱，话筒、音响、曲谱架等在小小的空间里一应俱全——这位头发和眉毛花白的老人在音乐面前两眼放着光。

“喜欢上音乐也要从刚没了脚那会儿说起。我在诸暨中医院遇到了两个很好的医生，他们怕我心情郁闷，送了我一把二胡和一把口琴。”郦礼元说，于是一直喜欢越剧的他渐渐学会了简单的识谱，二胡演奏也越发娴熟，“我自己也开始制作二胡，外出摆摊卖木器时还会带上几把二胡，用乐曲吸引人。”

后来，他碰上了一位叫李建民的音乐培训老师，老师见老人对音乐很有兴趣，便赠了他一把二胡、一本越剧经典唱段以及一个话筒。郦礼元的音乐之路便越走越有劲，如今还时常受邀到道林山村等地文化礼堂表演。

郦礼元说，自己的孙子和外孙都很孝顺，为他添置了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便于他在网上自学音乐。老人使用起电子产品来也很熟练，开心地向记者展示自己制作的音乐相册。

《奔驶在千里草原上》《十五的月亮》《梁祝》《绕绿堤拂柳丝穿过花径》……阳光明媚的上午，郦礼元闭着眼睛拉着二胡，沉醉在悠扬的音乐声中，老伴楼成芳在一旁始终微笑轻和。这对老夫妻似是未经历过如此多苦难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