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晚报-掌上绍兴客户端首席记者 周能兵 文/摄

秋瑾烈士纪念碑矗立在古城中心的轩亭口，它虽不高，却如一个巨大的惊叹号，又如一行矗立的绝句。“而轩亭口人口稠密，往来肩摩，睹纪念碑之矗立，尤足以感动群情，廉顽立懦……”其碑、其文、其书法都堪称一绝。秋瑾纪念碑是绍兴成为英雄城市的象征，彰显着城市气质，流淌着城市风韵，传承着城市人文精神。

纪念碑选址

女侠“正命之地”

“万里乘云去复来，只身东海挟春雷。忍看图画移颜色，肯使江山付劫灰。浊酒不销忧国泪，救时应仗出群才。拼将十万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

1907年，女侠秋瑾与徐锡麟等组织光复军，准备于7月6日在浙江、安徽同时起义，不料起义之事遭泄漏，秋瑾不幸被捕。同年7月15日，秋瑾从容就义于绍兴轩亭口。

“1907年秋瑾在绍兴古轩亭口就义后，绍兴一直没有一处纪念她的建筑。当时的县长汤日新与地方名士王子余等人一起，发起在轩亭口树立秋瑾纪念碑的倡议，得到社会各界和群众的积极响应，成为绍兴历史上的一件大事。汤日新毕业于上海复旦大学土木工程系，于1928年至1934年出任绍兴县县长。当时经县议会议决，在秋瑾女侠成仁之处建立秋瑾纪念碑，委派佐理员陈玉承办，并在卧龙山上曾关押过秋瑾的典史署附近之西峰建起风雨亭，以纪念秋瑾女侠。”绍兴市秋瑾研究会会长金燕说。

绍兴古轩亭口相传始建于唐朝，历来是绍兴的闹市中心，位于南北大街和府治前的府横街交接处，鲁迅在小说《药》中所写的“丁字街”，即指古轩亭口。“秋瑾纪念碑呈纵长方体，通高7米，由碑座、碑身和碑帽3部分组成，碑座边长3米，碑四周设栏板加以保护。秋瑾纪念碑立在古轩亭口府河旁边，与府山相望。建成后，海内外人士纷纷到绍兴悼念这位女侠，秋瑾纪念碑具有很大的纪念价值和意义。”金燕说。

“当时的碑记上写着秋瑾纪念碑于1930年3月建成，但实际上，当时碑记写好了，但纪念碑尚未建好，秋瑾纪念碑于1933年11月建成，《绍兴商报年鉴》1933年的《大事记》中对此有记载。”金燕说。

碑文、字堪称绝妙

与秋瑾气质相映

“登天骑白龙，走山跨猛虎。叱咤风云生，精神四飞舞。大人处世当与神物游，顾彼豚犬诸儿安足伍！”

秋瑾以天下为己任，豪气冲天，才华横溢，大义凛然，什么样的纪念碑才配得上纪念这位伟大的女侠呢？

（蔡元培撰写、于右任书写的碑文）

“决定建造秋瑾纪念碑时，王子余请当时任中央研究院院长的蔡元培先生撰写碑文，朱仲华请时任南京政府监察院院长于右任书写碑文。‘秋瑾烈士纪念碑’几个大字由时任浙江省政府主席的张静江题写。卧龙山上的风雨亭，由女书法家、邵元冲夫人张默君题额，汤日新亲书《风雨亭记》。所以，秋瑾纪念碑碑、文、字堪称三绝。”金燕说。

蔡元培在《秋先烈纪念碑记》中写道：“追念成功所自，莫不歌颂诸先烈之首犯大难有以启之。而吾乡先烈，自徐先生锡麟与陶先生成章而后，以秋先生瑾为最著。民国之初，徐先生祠于西郭，陶先生祠于东湖，各有瞻仰之所；惟秋先生迄今无表彰，隆礼阙然。于是邑人王君世裕等，慨念兴起，议建祠筑亭，永昭功烈”“乃遂相度地势，众意咸谓轩亭口为先生正命之地，宜建纪念碑；卧龙山之地巅近西南处，可下瞰先生当年拘系之典史署，宜建风雨亭。”“咏其诗，想见其为人，流连凭吊，情不自已。而轩亭口人口稠密，往来肩摩，睹纪念碑之矗立，尤足以感动群情，廉顽立懦。盖必有后人继起建设，而先烈之勇往牺牲，始不虚。然则是碑与亭，固为革命缔造之光，实以群众兴奋之剂，宜与徐、陶纪念鼎分辉映云。”

蔡元培碑文，写得文情并茂，句句如金，既肯定了秋瑾的历史功绩，又介绍了建立纪念碑的原委和地点，还点明了建碑之意义，堪称一绝。时年52岁的于右任楷书《秋先烈纪念碑记》，其书法飞动流畅的优美韵律，节奏变化有张有驰，显得自然天成，也堪称一绝。

秋瑾纪念碑选择址在秋瑾正命之地，属山阴之地，临府河而建，矗立于人来人往之地，与龙山相望，又形成了一绝。

秋瑾纪念碑碑文、字及所选地址都堪称绝妙，与秋瑾气质相映。

矗立的纪念碑

如一首浩然正气诗

瞻仰秋瑾纪念碑，如阅“无边家国事”，如读一首慷慨正气诗。

秋瑾纪念碑由当时的浙江省政府建设厅绘就图样，工程由华兴、中华两营造厂承包。

清华大学城市规划学博士、东南大学建筑学院讲师徐瑾研究过秋瑾纪念碑的设计等问题，她告诉记者，秋瑾纪念碑属于城市雕塑范畴，它记载着城市故事和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看到这座纪念碑就让人想起一段英雄历史。它让人们铭记，秋瑾是在这里被人杀害的。为什么秋瑾纪念碑会在城市的马路中央？为什么旁边还有塑像和小型公园？那是1986年拓宽城市马路，纪念碑便矗立在马路中央。这里曾有府河，纪念碑在山阴与会稽的分界线边，当时有关方面曾想将碑移到旁边的空地上，但那里属于古会稽之地，文物部门等多方坚决不同意。考虑到事件发生地，当时并没有搬迁纪念碑，便将那块空地改成公园，并建有秋瑾像。从这里可以看出，这里曾发生另外一个故事。这也可以看出一座城市对历史的深刻认识：那就是纪念碑要矗立在原地，绝不能移动！这是崇敬古人，也是留下历史遗迹。

徐瑾说，秋瑾纪念碑的碑顶是方块垒圆柱尖顶，碑身四角刻有火炬、狮头装饰图案，下层为碑记，建筑本身十分经典。碑高7米，不算特别高，但与当时的城市环境相融合，显得十分开阔。

徐瑾认为，秋瑾纪念碑没有采用人物雕像，而是在城市中心矗立起一块碑，显示出城市对人物的重视，凸显人物对历史的作用。从美学角度说，秋瑾纪念碑十分端庄，大小比例适中。从设计上看，纪念碑显得十分雅气，与秋瑾的气质相一致，其符号有狮子、火炬等，都富有象征意义。秋瑾雕塑在纪念碑旁，穿着民国时的女装，牌坊照壁有孙文题写的“巾帼英雄”四个大字，左边有“鉴湖女侠千古”的题头。碑和雕塑相映，显示了对女侠的崇敬，成为城市的历史和文化记忆。

市妇联主席邢南艳对记者说，秋瑾是中国妇女解放运动先驱的典范，是中国妇女的骄傲。秋瑾纪念碑矗立在古老的轩亭口，铭记了中国近代史的风云和一段难忘的历史，体现着这座城市对女侠的无比崇敬之情，彰显了城市的历史和人文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