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古城内的府山又名龙山，以盘旋回绕、形若卧龙而得名。龙山是越国范蠡所筑山阴小城的核心，越王勾践在此为王宫19年，五代吴越国曾在山上建王宫。山上山下有众多文物古迹，它不仅为古城增添气势，还成为绍兴古城文脉悠长的一个象征。至今，龙山之上仍有清白泉、蒙泉和乌龙井，山上千年泉水不绝，汩汩而流。龙山之泉不竭，已成为龙山“活”的文化，象征着古城不绝的清韵与世长存。

绍兴晚报-首席记者 周能兵 文/摄

▲清白泉边有清白亭

龙山有泉灵气足

龙山形状优美如龙，气韵生动，山中因有泉水，更显得灵气十足。龙山之上的名泉有清白泉、蒙泉，还有古井，形成了龙山的水文化。

“水最大的特点是柔性，流到哪里，便随着那里的地理环境变化而变化，因此水有江、河、湖、海、池、井、溪、泉等丰富的形态。在文物保护上，井、泉也列为文物保护的一个类别，这说明井、泉是有文化的。”绍兴文史专家、研究员任桂全说。

人们常常以水喻人，人心胸开阔，喻之为大海胸怀；人城府深，谓之为水深莫测；人单纯可爱，便称之为如溪水清澈；人目光短浅，被人称之为井底之蛙；人为官清廉，人们谓之如水清白。任桂全告诉记者，清《卧龙山志》有载，龙山之上有4池，即庞公池、龙喷池、倪池、渌秀池；有4泉，即清白泉、白鹤泉、三汲泉、蒙泉；有一井，即乌龙井；有一沼，即渟泓水沼。《嘉泰会稽志》等有载，清白泉，泉甘色白；三汲泉，泉甚浅，不过数斗，汲尽复满；乌龙井在卧龙山巅。

“龙山之上，古时有楼台楼阁、园祠古迹共275处，因为有泉、池、井、沼，龙山充满了灵气，让人不出城门，便可享青山之美、林泉之秀。”任桂全说。

“州城迥绕拂云堆，镜水稽山满眼来。四面常时对屏障，一家终日在楼台。星河似向檐前落，鼓角惊从地底回。我是玉皇香案吏，谪居犹得住蓬莱。”曾任越州刺史的唐朝著名诗人元稹端坐于山上，俯瞰稽山镜水，把绍兴龙山写得有声有色，灵气十足。

　　▲著名书法家冯亦摩题写的“蒙泉”二字

渊源流长清韵香

“圣人达节犹憎盗，志士清心肯饮贪。试向卧龙山下酌，世间无似此泉甘。”宋朝状元王十朋在绍兴为官时，写下了多首有关龙山之泉的诗歌，在这位状元公的笔下，龙山之泉流淌着清白文化：“钱清地古思刘宠，泉白堂虚忆范公。印绶纷纷会稽守，谁能无愧二贤风。”

早在越国之时，龙山之泉便伴随着越国文化流淌。越王在此卧薪尝胆，饮之甘泉，范蠡筑勾践小城，于“西北立龙飞翼之楼，以象天门，东南伏漏石窦，以象地户”，这里的石窦便是纳新泉之处。

范蠡后人——北宋范仲淹于1039年3月任越州知府，次年初在府山下获一废井，“泉甘色白，渊然丈余，引不可竭。”因泉“清而白色”，遂命名为清白泉，并盖清白堂于上，又撰《清白堂记》，提出了“清白而有德义,为官师之规”的政治主张，受到后世赞赏。“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在拜访了先祖范蠡的旧居翠峰院后，以诗咏志：“翠峰高与白云闲，吾祖曾居水石间。千载家风应未坠，子孙还解爱青山。”为范氏千载清白家风而自豪。

绍兴市乡土文化研究会常务副会长何信恩说，春秋时期哲学家范蠡、北宋文学家范仲淹、近代史学家范文澜，是中华家族清白家风的标杆，范家的先忧后乐思想和清白为政为人的家风，历来受到人们崇敬，范仲淹被宋朝理学大家朱熹称为“有史以来天地间第一流人物”。

龙山之南的山边还有蒙泉，也是文化之泉。蒙泉又称方井，现在仍清泉不竭，旁边至今还留有著名书法家冯亦摩题写的“蒙泉”二字。宋朝诗人齐唐曾赋咏叹蒙泉：“卧龙山脚寒岩底，沮洳泥涂不记年。疏引一朝逢智匠，坐令咫尺变璇渊。待时藏用怀灵德，济物施功假世贤。留作越人歌咏事，召棠阴下酌贪泉。”蒙泉历史之久可见一斑。

我市文史专家那秋生认为，“蒙”是《易经》中的一个卦象，解意为：“良师教诲处，蒙童开悟时。趋步入善境，一张又一驰。随地守中道，应天择巧机。上下相和合，羽满可腾飞。”“蒙”有多重含义，一是蒙难、受辱，二是启蒙、教育。蒙泉见证了越王勾践“复国雪耻”的历史。“蒙泉”的附近，是著名学府稽山书院所在地，因此蒙泉寓意丰富。南宋诗人王之望《题蒙泉》流传甚广：“西北峨峨叠嶂来，涛奔浪涌势难回。忽临城郭千峰住，下有源泉万斛开。鱼鳖宁容腥沼沚，蛟龙曾是起风雷。平时寂寞何灵响，岁旱方逢济物才。”可见蒙泉名气很大。

龙山之上的乌龙井，曾是明代文学家张岱读书之处，张岱称乌龙井水“凉冽激齿、清澈甘甜、幽香润喉、令人回味”。

现今能见的清白泉、蒙泉、乌龙井，各处一方，三水相融，清纯自然，为龙山增添了灵气和文化。

清白之风励后人

清白泉边有清白亭，旁边菊花吐香，傲然开放，与清泉相映，能令人感受到浩然正气。

“明珠遥吐卧龙头，渐觉清光万里浮，人望使君如望月，学须如镜莫如钩。”龙山清白文化激励着一代代绍兴为官之人。“吾越乃报仇雪耻之国，非藏垢纳污之地”，明朝的绍兴先贤王思任曾这样说。

何信恩告诉记者，自越国范蠡开始，特别是自北宋范仲淹之后，龙山之泉如镜，照见一代代为官之人，龙山清白文化，影响一代代为政者。陆游、辛弃疾、程师孟、王十朋、汪纲、南大吉、戴琥、施肇元等，心中都铭记着为官清白之道。陆游、辛弃疾一生爱国，程师孟、王十朋为官清正廉洁，汪纲整修府城，南大吉、戴琥、施肇元重文兴教、兴修水利，等等。这些人为官清廉，为民作主，重文兴教，兴修水利，俭以养德，廉以立身，以身作则，他们有胆有识，延续着清白之风。

何信恩曾主编过《清正如镜照古今》一书，书中录有85名绍兴籍和在绍做官的清官。何信恩认为，这些清官都深受龙山清白之风的影响，他们是一面镜子，一面旗帜，一把尺子，这些为官清廉者，深受人们爱戴，形成了绍兴的清廉文化。

到了近现代，绍兴同样出现了许多好官：周恩来鞠躬尽瘁，全心全意做人民的公仆，是全党全国人民的楷模；周建人两袖清风，心系民众，清廉勤勉；孙越崎一生心系国家；陶冶公耿直廉洁；马寅初一身正气……这些好官都从龙山清白文化中汲取养分，成为清正廉洁的表率，成为绍兴清廉的文化众体，受到人们的崇敬。

龙山巍然屹立，清泉永流不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