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搡年糕

2025-11-03 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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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午餐,妻子端上一盘韭菜肉丝炒年糕,色香味俱全,瞬间唤醒了童年搡年糕的记忆,那些尘封的往事在脑海中徐徐铺展……

那时的年糕不像如今唾手可得,一年只在岁末搡一回。母亲提前将糯米与晚籼米按比例拌匀,浸入水缸十余日。黄昏时分,我们在河边淘洗干净,置入竹筐沥干,再将闲置的石磨里外洗净。次日黎明,母亲便开始磨粉:左手持勺,将米粒与清水交替舀入磨盘的小孔,右手稳稳把控磨盘;几个姐姐轮番推磨,乳白的粉浆便顺着磨缝淌下,汩汩汇入磨下的大木盆。随后将粉浆灌进白布袋,扎紧袋口,一袋袋扛到那个壮实的大木凳上。压榨工序最见巧劲——厚木板覆于袋上,碗口粗的竹棍横压其间,两端绳索固定于地面的大石块。随着木棒缓缓绞紧绳索,清流哗哗渗出,直至布袋彻底干涸。

第三日破晓,我们挑着压干的米粉和柴火赶往村口年糕店。店里的大灶烧得正旺,火光映得人满面红光。老师傅将米粉逐碗舀入饭甑——那种木制圆筒蒸具,待蒸汽氤氲时,迅速将蒸熟的粉团倒入石捣臼。此时,壮汉高举木碓奋力捶打,另一人不停蘸冷水,趁碓头抬起的间隙,飞快翻揉粉团。“嗨哟——嗨哟——”号子声中,碓起碓落,粉团被反复捶打、翻揉,渐渐交融成莹润光洁的糕团,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米香。那“咚咚”声像新年的鼓点,似乎在为新年倒计时。老一辈人说,年糕是“搡”出来的——这“搡”字,恰是木碓与石臼撞出来的烟火气。

最令人垂涎的,当数揪取热糕团的时刻。灵巧地裹入芝麻白糖猪油馅,甜香与软糯在齿间交融,成为童年最珍贵的味觉烙印。老师傅们将糕团分切揉搓成一长条,再分切搓成一小团一小团,用雕花糕板压出条条“的的滑”“糯唧唧”的水磨年糕。我们忙着在湿竹匾上摆开年糕,待表面微干再叠入竹筐。母亲挑着沉甸甸的年糕踏上归途,扁担两端满载的不仅是年糕,更是对新年最质朴的祝福。

相传春秋时期,吴王阖闾命伍子胥筑“阖闾大城”,伍子胥以糯米粉制成“城砖”暗藏于苏州城墙。他罹难后,吴军兵败,这些特殊砖块拯救了全城饥民。为纪念这位造福百姓的智者,每到寒冬腊月,江浙百姓便世代延续用糯米粉蒸制形似城砖的年糕。这雪白的方糕不仅承载着历史温度,更因“年高”谐音,被赋予“年年高升”的吉祥寓意。这块软乎乎的吃食里,裹着团圆的暖,也裹着对好日子的盼。

如今回想起来,搡年糕的每道工序都蕴藏着匠心:浸米需观天时,磨粉要凭手感,蒸粉全仗火候,捶打需考验默契。母亲当年围着石磨转、在氤氲蒸汽中忙碌的身影,空气中飘着的米香,还有木碓敲出的“咚咚”声,共同酿成了醇厚的年味。当机械流水线取代了石臼木碓,那些浸润着手温和欢笑的场景,终成了再也回不去的乡愁。

(内容来源:绍兴晚报)

作者:吴大明 编辑:夏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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