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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园雨中怀陆游

2025-10-27 0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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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我要见的沈园了。

到的时候,天正下着蒙蒙的雨。这雨,想来九百年来都未曾变过吧?一样的沾衣欲湿,一样地凄迷如梦。眼前是一段熟悉的、坍塌了一段似的旧墙,默默地立在雨丝风片里。我迟疑地伸出手去,抚上那湿漉漉、凉丝丝的砖石。那上面可还留着旧日的诗痕么?指尖触着的,是今日的凉,却仿佛也触着了昔日那炽热的、带着血泪的墨痕。烟雨空蒙,将整个园子都笼在了一片柔软的灰色里。算来,这沈园的雨,已无声无息地,飘过了九百个秋了。

园中的老柳,是真的老了。那千丝万缕的柔条,沉沉地垂向地面,不像是在临水照影,倒像是有无穷无尽的心事,挣不脱,也挑不起。那哪里是柳丝,分明是垂垂老矣的愁绪,是“但悲不见九州同”的家国遗恨,丝丝缕缕,从南宋一直垂到今天。恍惚间,似乎望见一只归来的老鹤,它盘旋着,寻觅着,却再也寻不见那“心在天山,身老沧洲”的诗人身影,只得发出一声清唳,没入苍茫的暮色里去了。

脚步不知不觉,已挪到了那葫芦形的水池边。池水是静的,被雨点敲出无数个细小的圆涡。可就在这凝神的刹那,仿佛有一道惊鸿的影,倏然掠过水面,将那一池的宁静与倒映的天光月影,都搅得支离破碎。这幻影一闪即逝,池水重又归于平静。然而,我的耳畔却分明响起了别样的声音——那不是雨声,是铁马的铮鸣,是秋风的怒号,是诗人笔下卷起的万丈尘埃!那“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的壮阔与悲凉,原来并未随岁月远去,它只是沉淀了下来,化作了这园中一草一木的呼吸。

不觉间,已默然立于飨堂之前。这应是举行家祭、告慰先灵的地方了。我仿佛看见,诗人白头萧散,在烛影摇红中,颤巍巍地举起那一杯酒,喃喃说着“王师北定中原日”的痴望。而今,八百多年倏忽而过,那悲欣交集的一幕,似乎还在这堂前廊下,幽幽地回荡着。我蓦然回首,穿过迷离的雨雾,却见园角一树老梅,正孤峭地立在那里。它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陪着这沈园,从清晨,到黄昏,又从无数的黄昏,到无数的清晨。

我悄然离去,如同我悄然地来。身后,只有那树孤梅,与那下了九百年的雨。

(内容来源:绍兴日报)

作者:何金梅 编辑:徐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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