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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炬莫高窟
作者 微粒
当赵行德看见沙洲的冲天火光时,飞扬的尘土模糊了他的眼睛。那一刻,他忽然很想回到开封。
他恍然觉得这数年的游历如南柯一梦。火光如妖魔跳跃,似乎烧到了他的面前,他疑惑,那跟着朱王礼在大漠行军杀敌的事是否真是一个从小熟读四书五经的举人能做到的?那位在李元昊身边如鹞鹰般坠下城楼的甘州小娘子是否真实存在过?时光可以模糊记忆,正如眼前的火光,正一寸寸灼烧着他的神魂。
“走吧,去鸣沙山。”延慧轻声叹道。
赵行德喃喃低语:“如今的沙洲虽一把火坚壁清野了,但地处要道,西夏人迟早会想办法占据这里,那些经卷还是难逃厄运。”他不知道尉迟光说的鸣沙山千佛洞是否值得一去,或许是另一个魔窟?毕竟尉迟光那样凶狠贪婪的人是绝不会放过任何珍宝的,思及此处。赵行德不由攥紧了怀中的项链。温凉的触感如月光洒在他的心间,让他对那段“荒唐”往事忽然有了实感。
抵达鸣沙山时已是深夜。月光下,整片山麓都映出苍茫的光,每个洞窟都黑暗如眼。赵行德方才知道尉迟光说的并不假,这里,尤其是东麓的莫高窟确实是天然的藏宝处。
赵行德和一名驼夫燃起营火,三名僧侣忙碌着卸下货物。延慧擎着油灯,久久凝望北壁的壁画。赵行德走近,在月光和灯火下,勉强可以辨认出这是一幅摩诃执炬图。左边的迦叶低眉若笑;维摩诘则麈尾微扬,身体前倾,双眉凝结;佛陀手拈莲花,静坐执中,眼神却飘然右视:菩提达摩执炬而立,双目炯炯有神,日天、月天、诸星辰,灿然其间。
“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赵行德轻声道。
延慧合十:“如何是至极之谈?爱别离苦。”
“延慧,译完《般若心经》后,我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延慧明白,正是心中那份亏欠执念支撑着赵行德来到此处,如今,他又强烈地体会到“放下”的压迫感。
“沙坡容易塌陷,洞窟又能留存多久?”
洞窟门口传来急蹄声,尉迟光来了,那么快,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赵行德,老子没骗你吧!这地方可是我们于阗尉迟王朝最得意的藏宝福地!”粗犷到甚至有些粗俗的长相让尉迟光在得意时显露出几分恶鬼的狰狞,嗓门却像破锣一样,“现在!按照约定,你得把那串项链给我!”
他身后的随从个个灰头土脸,全无他的嚣张气焰,想来都是从沙洲逃难而来,保命尚且不及,而自己和延慧精力尚可,还有僧众,若是一博……但一想到大云寺那些经卷绝不可为尉迟光所夺,他踟蹰了一下,还是默默从怀里掏出那串美玉。
月光石历经数日的风沙依然保留着温润的美感,尉迟光伸手去接。赵行德看见他指缝中的黄沙不由得缩手,却已被粗暴抢去。
“你说过,拿了项链,就不会肖想那些经卷!”
“蠢!那些黄纸有何价值!”
望着尉迟光扬长而去的黑暗背影,赵行德的眼底也染上了晦暗。转身却见延慧执炬而立,僧侣们正将一箱经卷搬入窟中。他们沉默如黑夜,脚步沉重,仿佛背负着上苍赋予的使命。箱子很沉,三位僧人合力才堪堪抬起。忽然,一卷经掉在地上,赵行德快步拾起——正是他译写的西夏文《般若心经》。
月光洒在经卷上,赵行德翻找出枯涩的笔墨,在经卷最后补上了一段:
“维时景祐二年乙亥十二月十三日,大宋国潭州府举人赵行德流历河西,适寓沙州。今缘外贼掩袭,国土扰乱,大云寺比丘等搬移圣经于莫高窟,而罩藏壁中,于是发心,敬写般若波罗蜜心经一卷安置洞内。伏愿龙天八部,长为护助,城隍安泰,百姓康宁;次愿甘州小娘子,承此善因,不溺幽冥,现世业障,并皆消灭,获福无量,永充供养。”
(注:改写自【日】井上靖《敦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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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编辑:尉立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