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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读越有味

2025-09-15 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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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都市脉博里的感情变化

解抒平

《紫丁香》的作者叶灵凤(1905—1975),中国现代作家、画家。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他加入《救亡日报》工作,后随《救亡日报》来到广州,1938年广州失守后辗转香港,从此在香港定居,1975年病逝。今年是叶灵凤诞辰120周年、逝世50周年,《紫丁香》的出版有纪念意义。

叶灵凤在20世纪30年代就心心念念想编辑出版自己的这本短篇小说集,甚至已经写好了序言、列好了篇目,但由于抗战,他离开上海去广州、香港,书稿在战乱中遗失,这个心愿一辈子都没实现。

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研究员陈子善在20世纪90年代编过一本同名集子,当时能找到的篇目不全。后来,他偶然在旧报纸上发现了叶灵凤先生当年写的序言,序言里清清楚楚写了要收录的篇目、数量。根据这个线索,他在数据库里翻旧期刊、旧报纸,一点点把文章找齐,总数正好和序言里写的一致,这才终于还原了这本书。“现在这本书能出版,叶灵凤先生泉下有知一定会欣慰,连他自己都找不到的两篇小说,我们真的‘大海捞针’捞出来了。”陈子善说。更难得的是这本书保留了当年的插图,很多旧书重印时这些细节都丢了,但《紫丁香》把它们原封不动呈现出来,拿到书就像穿越回了上世纪30年代。

叶灵凤是个“多面手”,文学、艺术样样都行。他是创造社的“小伙计”——郭沫若、郁达夫、成仿吾是元老,叶灵凤这批年轻人跟着他们在《洪水》《创造月刊》上写小说、诗歌、散文,特别活跃。他和潘汉年还合编过一个小刊物叫《幻洲》,尺寸像年历卡那么小,很有意思。但他不只是作家,还是上海美术专科学校的学生。刘海粟当校长时,他交不起学费,校长说:“你能把郭沫若请来演讲,我就免你一学期学费。”结果他还真把郭沫若请来了,学费就这么免了。他的装帧设计也很厉害,自己的书、别人的书他都设计插图。后来,他在现代书局当编辑。   

叶灵凤在《紫丁香》的题记里说,自己“四年以来始终在做一种新形式的尝试,想采取电影的爽快、明朗的手法,描写生活在都市脉搏里的感情的变换”。这话特别准确,他的小说就像老电影,镜头切换快,语言全是短句,有时候一句话就是一段,节奏和都市生活完全合拍。

他写的人物也很有意思,“生活在现代都市气息中,却具有一颗古典的心,一种中世纪的感情”。这种矛盾感在《紫丁香》里处处可见:男女主人公在霞飞路的咖啡馆约会,心里想的却是传统爱情的遗憾;在百货公司里挑选时髦商品,却怀念着旧时光的温情。这种“现代外壳下的古典内核”,让八九十年前的故事读起来一点不陌生。

他的小说还有个特点,短篇都特别短,坐一次地铁就能读一两篇,但情节完整,意味深长。20世纪30年代他其实是“两条腿走路”:一边在《现代》这样的杂志上写探索性短篇,一边在报纸上连载通俗长篇。他的朋友都说,写短篇的叶灵凤和写长篇的叶灵凤像两个人。这种“双重写作”在现代作家中很少见,《紫丁香》收录的是他最具探索性的那部分,代表了他最高的创作水准。

《紫丁香》里的每篇文章都有亮点,比如《紫丁香》这个同名短篇,它把都市男女的暧昧和遗憾写得特别细腻,结尾那句“像紫丁香一样淡淡的哀愁”,特别有味道。叶灵凤对现代人的启发在于他的“探索精神”,20世纪30年代他就尝试用新手法写都市,不重复自己,这种求变的态度值得现在的作家学习。

他后来去香港后基本不写小说了,转向散文和专栏,编了《读书随笔》三卷本,里面谈藏书、谈书画、谈毕加索,特别有见地。《紫丁香》里的这批短篇是他小说创作的“绝唱”,之后再也没写过类似风格的作品,所以更显珍贵。严家炎先生编新感觉派选集时就选了叶灵凤的作品,但后来很多研究只提施蛰存、穆时英、刘呐鸥,忽略了他,这次也算还历史本来面目了。

作者系上海读者

在魔幻中透视社会现实

裴金超

在文学的浩瀚星空中,中国当代著名作家苏童的文学成就不容小觑。他的代表作包括《妻妾成群》《黄雀记》等,曾获茅盾文学奖、鲁迅文学奖等多项重要文学奖项。今年5月,苏童历时11年精心雕琢的新作《好天气》正式出版。全书47万字,以20世纪70-90年代江南城郊咸水塘为背景,围绕城郊接合部两边的发展变迁展开叙事,写发生在南方这片土地上的爱恨悲欢。作品延续苏童魔幻现实主义风格,运用“白天气”“黑天气”隐喻生态变迁,以鬼鹅、绿眼泪等意象构建叙事迷宫。

初看《好天气》这个书名,或许会觉得过于平实,甚至有些俗气。然而,随着阅读的深入,我们不难发现,这个书名实则大俗大雅,蕴含着对人性的深刻反讽与反思。苏童以“好天气”为喻,用一种修辞的反语,将批判现实主义的愤怒情感化作轻松幽默的表情。这种巧妙的构思,不仅让读者在阅读过程中感受到一种轻松愉悦的氛围,更在不经意间触动了内心深处的共鸣。

苏童最擅长塑造形态各异的女性形象,例如《妻妾成群》中的颂莲(四姨太),《红粉》中的秋仪和小萼,而《好天气》中女性的悲喜和命运的跌宕起伏构成了小说的主线。小说从“咸水塘”的两位“招娣”讲起,这个名字本身就极富隐喻色彩——“招娣”者,盼得一男,重男轻女的价值观已然嵌入姓名之中。两位同名“招娣”的母亲,在同一天同一医院生产,却走向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塘东招娣和塘西招娣代表了不同的阶层和命运背景,却又因社会的变革而无可避免地交织在一起。这两位女性的性格与命运呈现出强烈的对比与碰撞:塘东招娣有着典型的城市化女性特质,她的命运虽然未必完美,却带有一点“现代女性”的自我觉醒;而塘西招娣,则是深陷传统文化与现实困境中的典型乡村女性,心中充满了对子女的牵挂与对家族荣光的执念。

《好天气》中的魔幻元素是小说的一大亮点。鬼影幢幢,四处走动的鞋、飘动的棺材木椅、“白蝴蝶事件”“蛇行症”患者、由鹅引领的梦游者等超现实情节,共同构建了一个亦真亦幻的叙事世界。例如,小说中“我祖母”对棺材的病态迷恋,她临死前反复查看那口刻着“福”字的柏木棺材,死后化作鬼魂搅动塘东塘西的安宁。这一情节不仅颠覆了传统的生存哲学,也将现实与魔幻完美融合。苏童通过这种虚实交织的叙事手法,揭示了人性中的矛盾与挣扎,同时也让读者在奇幻的故事中感受到真实的情感共鸣。

值得注意的是,苏童在运用魔幻现实主义手法时,始终保持着对现实的关注。小说中的每一个超自然现象都能找到现实中的影子。例如,“幸福硫酸厂”的命名与其造成的环境灾难形成的尖锐对比,民众对污染天空的欢呼雀跃而不知其害的集体无意识,都通过苏童细腻而克制的笔触得以呈现。这种反讽语言的运用,既再现了历史的荒诞性,也完成了对时代的深刻批判。

《好天气》不仅是对个人命运的探讨,也是一部关于时代变迁的历史寓言。通过两位“招娣”以及她们所代表的社会背景,苏童揭示了那个特定时代农村社会的封建愚昧与现代化进程中的人性冲突。小说中的荒诞故事,其实正是那个时代普通人生活的真实写照。死亡的恐惧、对未来的迷茫、对家庭的依赖,以及对“传统”与“现代”的挣扎,都成为了小说中不可或缺的元素。

《好天气》之“好”,不是艳阳高照的好,而是“欲说还休”的吊诡之好。它既是村民嘴边那句“今儿个是个好天气”,也是命运施以折磨前的假象。全书最妙之处在于:它不是以理性叙事推动情节,而是以情绪与氛围制造真实。在某个时代,荒诞恰恰是对现实最深刻的描摹。

苏童没有写出什么“时代的丰碑”,也没有塑造什么“伟大人物”,但他却写出了那个时代最隐秘的神经末梢。《好天气》不是一首赞歌,而是一首哀歌,却在讽刺与喜剧的包装下显得格外明亮,就像某个落雨天的傍晚——虽然天色阴沉,却有人悄悄点起了灯火。

作者系河北保定读者

作者: 编辑:黄晨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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