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坐在办公室看样报,忽然听到一声蝉鸣,以为是幻觉。不料,接下来,又是一声,真的是蝉鸣!办公室在21楼,既无树也没竹,怎会有蝉?我放下手中的样报,起身走到窗前,伸手将窗户轻轻拉开一条小缝,循着蝉声细细寻觅,终于发现它在窗台的那盆玉树上,藏于枝叶间。看着它,我心中泛起涟漪,犹如邂逅了一位老朋友,觉得亲切而熟悉。
蝉的一生,从蝉卵变成幼虫,再从树上爬到地上,然后钻入泥土开始长时间的“修炼”成蝉蛹。它们要在黑暗的地下度过4到5年,最长达12年,才能钻土而出,见到光明。脱下外壳,变成了新蝉,可以振翅高飞,鼓腹而鸣。听到蝉鸣,夏天就到了。
蝉壳,在那缺医少药的年代是乡人一味上好的中药。每到夏天,父亲会找一些蝉蜕下的壳,把它收藏起来。家里有人风热感冒、咽炎沙哑等病症,就把壳捣成粉末,放入碗里加点开水和红糖当药喝。
捕蝉孩子们最感兴趣。小时住在乡下,听到蝉鸣时,我和小伙伴把蜘蛛网绕在一根长竹竿的端尖上,往池塘跑,因为那里树木众多,树上聚着许多蝉。我们蹲在池塘边的树下,听到蝉声,就蹑手蹑脚地弓着身,透过树叶,看到蝉将竹竿轻轻地往前一靠,一只蝉就被活捉了。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夏天……”我喜欢听蝉的鸣叫,响亮的叫声在河堤上空、在树林深处、在村庄、田野上飘荡,处处都是它唱歌的舞台。记得有一次,我和小伙伴在谷场上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玩累了,跑到池塘边的柳树下,放一张蛇皮袋,躺在树荫下,静听四周的蝉鸣。由于我听得太专注了,临近吃午饭时,母亲的喊声和责骂声把专心听蝉鸣的我吓得赶快坐了起来,这时才发现小伙伴们都走了。我慌乱地拿起蛇皮袋跑回家。
父母坐在餐桌旁,看见提着空蛇皮袋回来的我,又好笑又好气。父亲半真半假地用他的烟袋杆敲打我的屁股,笑着说,蝉鸣不但你们孩子喜欢听,我们大人也喜欢听。父亲告诉我,他们通过听蝉的鸣声可以判断天气和季节的变化,如蝉鸣悦耳,天气晴好,蝉鸣声闷,雷雨就到;蝉在树上叫,下田割早稻;蝉从树上飞,割稻堆草堆。夏日田里农作物在蝉声中生长、成熟,进仓。从父亲吃饭听蝉鸣的喜悦中,可看出今年又是一个好收成。
上了中学才知道蝉像梅兰竹菊一样,也让诗人们以蝉为题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诗句,如辛弃疾的“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萧统的“兹虫清洁,惟露是餐。”傅玄的“美兹蝉之纯洁兮,禀阴阳之微灵。”贾岛的“早蝉孤抱芳槐叶,噪向残阳意度秋。”杜牧的“故国行千里,新蝉忽数声。”刘禹锡的“碧树鸣蝉后,烟云改容光。”
我是听着夏天蝉鸣声长大的。后来,离开故乡,在城里工作安家。生活在钢筋水泥的城市,已很难听到蝉鸣了。好在今天有了这只不知从何处飞来的蝉,阳光临窗,蝉鸣又在玉树的浓荫里荡漾开来……
(内容来源:柯桥日报)
作者: 编辑:邹俊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