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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排长又连长

2025-07-28 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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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踏入军营时,我们的连长还只是新兵排的一名排长,年纪也就比我们大五六岁。

班长带我们队列训练时,常能看到排长独自占个角落,若有所思地练习踢正步。皮鞋起落间发出的“嚓嚓”声随风传来,引得我们这群新兵忍不住投去目光。可以想见,排长苦练正步,是为了把“刀锋般”的动作要领完美地示范给我们。新兵学会了踢正步,意味着队列训练即将结束,距离佩戴领章帽徽、成为真正军人的日子不远了。

在新兵连那段发条拧得紧紧的日子里,排长为我们倾注了无数心血。三个月后,我被分配到一排一班,而排长在完成新兵训练任务后,回到了二排继续担任排长。

我被美好眷顾。入伍前,尤姓首长到我的家乡接兵,登门家访时,细看了当地报社颁发给我的大红通讯员证,以及刊有我几篇“豆腐块”新闻的报纸,便慎重地向团政治处汇报了我的爱好、特长,并作了推荐。因而,待初步掌握所在部队的“必修课”——浮桥架设专业技术后,我便被抽调到团报道组工作。部队驻防分散在闽江沿线两县,驻防线较长,走遍营区需要两三天时间。自此,我与排长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第二年,我对连队情况已比较熟悉,便就地取材,把握导向,采写了两篇稿件,先后发表在原福州军区政治部出版的《前线报》上。四十年后再翻看这些剪报,思绪倏忽跨越万水千山,军营景象——编号“T”字打头的舟车、青砖营房,还有我格外留恋的半山坡上那座红砖黑瓦的平房连部一一浮现眼前。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说的是营房坚固如铁,而官兵则如流水般更迭。对我来说,新兵生活结束后,我也成了这“流水”中的一员:先是在闽江沿岸接受架桥训练,接着“流”进团报道组采写新闻,后又从机关“流”回基层,先后担任连队文书和营部文书。其间,我还参加了“军地两用人才”培训,学习新闻摄影。这过程仿佛推开一扇扇窗,让我领略了不同的风景。

主管首长担心我在曲折的岗位流动中迷失方向,便提前给我打“预防针”,提点我、鼓励我:“好好干!多熟悉一个岗位,多一种经历,就多一分收获。”谆谆教诲,语重心长。

一次下基层采访,我无意间走到连队门桥架设训练场,看到一艘连接门桥的方舟搁浅了。一队舟桥兵喊着“一二三”的号子使劲往深水处推,试了几次都没成功。这时,我看到曾带过我们的新兵排长(当时已是连长)走了过来,镇定地说:“来试试,我叫‘一’,你们喊‘二’,把力气都用在‘二’字上。”果然,方舟一下子被推出了浅滩,战士们欢呼雀跃。

当时没人深究其中“原理”。后来我才明白,一个人瞬间爆发的肾上腺素力量巨大,将发力时机集中在短促有力的“二”字上,看似微妙的调整,产生的力量却远超之前分散的呼喊。我佩服连长的智慧和果断,深感军校培养出来的确实不一样!

我被任命为连队文书后,我们的接触又多了起来。一天,我因军务去向连长请示,走到门口见宿舍门敞着,连长正面向门外与一位班长促膝谈心。我驻足迟疑片刻。他抬眼看到我,说:“听脚步声就知道是文书来了。”这话像是说给我听,又像在告诉那位班长。“是吗?”我有些疑惑。

后来再去,连长总能准确无误地听出我的脚步声。

莫非连长听觉超乎常人?还是我的脚步声与众不同?我心里萌生了好奇。

这份“好奇”像个难解的谜。随着军事知识的积累,我才恍然大悟:连长身怀“听声辨人”的“绝技”并非特异功能,而是他作为生活的有心人,将军校所学的“听声辨位”战术智慧,灵活迁移到了日常生活中。若用于战场,这无疑是减少伤亡、克敌制胜的法宝。

连长没什么特异功能,但有棱有角,个性鲜明。他偶尔也有稳不住情绪的时候,炮筒子脾气一旦上来,不管不顾直接点燃。不过后来,连长的文明礼貌程度显著提高了。据说,这改变源于他女朋友以柔克刚的智慧,这位女友后来成了他的妻子、我们的嫂子。

关于连长上前线、进军校的经历,我是从老兵口中得知的。他本人似乎从未主动向我们提起,直到我退伍还乡。此后近四十年,我们一直有电话、微信联系,也见过几次面,但我始终未曾听他亲口讲述当年的故事。他不说,我们也不便贸然相询。

连长自穿上军装,一路劈波斩浪,不断前行。无论他的岗位如何调整、职务怎样晋升,我和连里的战友们仿佛心有默契,每次遇见,依旧亲切地叫他一声“连长”——有时调皮地加上“报告”二字。这原汁原味、朴实无华的称呼,我们从未改口。

(内容来源:绍兴日报)

作者:翁建飞 编辑:方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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