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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抢时节

2025-07-26 0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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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三伏天,蝉鸣聒噪,田野里翻腾起金黄的浪——这是属于“双抢”的时节,一个刻着农耕印记的坐标。

“双抢”,抢的是时光,争的是收成。早稻要抢着割,晚稻要抢着插,简称“双抢”。这个如今渐渐被机械轰鸣冲淡的农耕术语,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江南田野上,曾是农民每年必打的一场辛苦的“时间战”。那时没有联合收割机,没有插秧机,从七月中下旬到立秋前的半个月光阴里,农人全靠一双手、一把镰刀,在毒辣的日头下与季节赛跑,把“收割早稻、插下晚秧”的硬仗硬生生打下来。

绍兴的稻田里,藏着几百、几千年传下来的时序密码。早稻在春分前后被播下,到七月中下旬便沉甸甸地弯了腰,等待收割。而晚稻的秧苗正青得发亮,等待着在早稻收割后扎根——这中间的衔接容不得半分差池。若是误了时节,晚稻赶不上抽穗的好时候,会长成瘪谷甚至不长稻谷,几个月的辛劳可能化为乌有。

“双抢”的硝烟,早在开镰前就已弥漫。家家户户都会提前把镰刀磨得亮闪闪。竹制的稻箩、挑谷的扁担、晒谷的竹席也会被仔细检查,松动、破损的地方会及时修整。男人们更是提前半个月开始调养身体。那时物资匮乏,农户能拿出的最高规格“补品”,便是杀一只自家养的土鸡,或是炖一只甲鱼,给壮劳力补补力气,毕竟,接下来的日子,拼的是实打实的筋骨体力。

稻子熟了。天刚蒙蒙亮,4点多钟的田野还浸在晨露里,割稻的“沙沙”声就已划破寂静。男人们、女人们、老人们都弓着腰,镰刀在稻秆间游走,把割下的稻捆成束,再整整齐齐放在田畈上。日头爬到头顶,气温升到40摄氏度以上,泥土被晒得发烫,脚踩在稻田里就像踩在蒸笼上。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砸在稻穗上、泥土里,洇湿了衣衫,又被太阳烤干,留下一圈圈白花花的盐渍。

中午回家吃饭,打个盹不过个把钟头。日头稍斜,两点多的田野又热闹起来。直到暮色漫过田埂,晚上七八点天色擦黑后,农人才扛着农具往家走,裤脚沾满泥浆,脚步沉得像灌了铅。这样的高强度劳作,一日不落,要持续整整半个月。

比起烈日,更让人揪心的是老天爷的“变脸”。早稻割下来摊在田里晾晒,本指望三两天晒透了就可以收稻、轧稻,可正值台风季的夏天,一场大雨说来就来,能瞬间把希望浇个透心凉。淋湿的稻谷容易发芽、霉变,产量折损不说,农人们还需多次手工翻晒。“靠天吃饭”四个字,在“双抢”时节里,重得能压弯脊梁。

当最后一粒早稻晒好倒进麻袋时,农人的腰杆才能稍稍挺直。但喘息不过半日,又要忙着抽水灌田,请拖拉机手来深耕土地。那时拖拉机一个村也没有几台,常常要排队等上大半天。最后是插秧,“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这活儿看似轻快,实则弯腰弓背一整天,直起身时骨头都像散了架。

如今,农业机械化、现代化照进了现实。家庭联产承包的小块田地大多流转给种田大户,联合收割机在田野里穿梭,插秧机沿着田垄匀速前进,打农药用上了飞行器,晒谷用上了烘干机,“双抢”的紧张劲儿淡了许多。但那些浸在汗水里的记忆,那些与时节赛跑的坚守,依然是刻在农耕文明里的年轮——它告诉我们,每一粒粮食的背后,都藏着父辈们用辛劳写下的光阴故事。

(内容来源:绍兴日报)

作者: 编辑:徐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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