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凌红
在生命的轨迹上,时间刻下不同的痕迹。
从未时到申时,我一直坐在屋内,很少移动。一桌,一椅,一笔,一本子,一颗似躁非躁心。突然觉得,生活有时候是朦胧的,像莫奈笔下打着太阳伞的妇人。
沿着夏天的路向前走,有外物跳跃映入眼帘。热浪袭人,大地在午后静默。树叶纹丝不动,如老僧入定,垂挂只是它的常态。目光远处,耳廓能捕捉到的范围隐隐约约。蝉声,忽远忽近,不免感慨。感慨时光容易把人抛,抛万念,意逍遥,逍遥如蝉声,似水又一夏。
蝉,熟悉的名词,夏天的另一张名片。它好比是一本有声书,带给你又一次惊喜。时光,呼应热浪,执着依然。无需细想,眼前的分秒如同往昔的分秒。很多时候,也许我们不想改变,只想着岁月静好,容颜不老。就像有好多个傍晚,我年纪轻轻,就站在屋顶看太阳落山。我踮起脚尖,一次次若有所思,可是那些时光在过去的几年里,完全被我遗忘,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好在,今夏的蝉鸣如约而至,关乎热,也关乎冷。燥热被一声声的执念慢慢冷却,如同一块冰融化了焦躁的心。从光阴的溶洞里钻出来,好像一瞬间,我还看到了现在的样子。
现在的样子不可捉摸,像武侠小说的结尾,也像蝉不平凡的一生。蝉卵产在树枝的孔眼里,运气好的,躲过了蚋的偷食,孵化出幼虫的机会,而刚孵出的幼虫随枯枝掉落地面,寻土松处钻入地下,开启漫无天日的蛰伏。三年,五年,七年,甚至更久。倘使这段时间内没有被野兽从地底刨出,就有机会成虫。破土而出后,成虫凭本能开始攀爬上树,在这个过程中,很多蝉被人捕捉,成了“盘中餐”,有幸逃离的,找个安全之地,垂挂于树身,静待蜕壳。鲜为人知的还有在蜕壳的过程中,若不幸受到干扰,将步入无法飞行、不能发声的凄凉境地。
可曾想到,蝉的一生,竟如此多难。数以年计的等待,只为歌之,咏之,如泣,如诉。下里巴人说它是“知了”,知,乃大智慧;了,即轻松放下。阳春白雪说它,一面是新生,一面是离去;一面是迎接,一面是放下。这样的一生,仿佛一场缥缈的春梦。它藏在蝉噪林逾静里,它肩负使命,它拥抱时间的青睐。
有时,它知道,不需要装下那么多。少,即是多。幸福也一样,不过是命运留给自己的歌唱罢了。
(内容来源:绍兴晚报)
作者: 编辑:沈泽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