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当我把刚写就的《掘泥鳅散记》小文给一位文友看时,他眯眯一笑,戏谑说:“难道泥鳅如鞭笋嘛,怎么是掘呢?”我也笑着反问道:“你捉过泥鳅吗?”
他哑然而止。我哼起了上世纪80年代一首闽南歌曲《天黑黑》:“天黑黑,要落雨,阿公拿锄头,要掘藕;掘啊掘,掘啊掘,掘出一尾滑泥鳅……”并向他讲述了童年捉泥鳅的趣事。
我的故乡在会稽山脉中翼化山分支上,这脉分支向东北延伸至平水的陶宴岭、富盛的五峰岭,然后至曹娥江边的凤凰山。五峰岭又派生出若干个海拔300米左右的小山岗,浦丝岭、双龙湾、诸家岙、小娘脚、龙池岗就是五峰岭的组成部分。小村背依浦丝岭,左边是宋六陵,右边是越国水利遗迹塘城水坝,前面是一片开阔的水稻田,中间一条小溪流至塘城水坝处,与来自龙池岗的另一条小溪汇合,经水昌流入富盛江,这一开阔地当地人叫塘城畈。
塘城畈的四周分布着百余个小水塘和纵横的水沟,这里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玩耍的地方,捉泥鳅、捡泥鳅就是一件快乐的事。
到了春夏季节,塘城畈的马蹄井边、沙成墩下、甘四亩、横路头等地,见一个池塘或一段水沟,只要有小气泡冒出,便有若干条小泥鳅在游动。可能听到了动静,搅混一下平静的水面,放个“烟雾弹”,便钻入浮泥中,这种情况下,一般可判断有泥鳅可捉了。于是,我们将小池塘的水抽干,或选择20—50米左右的一段渠沟,两端用泥土筑起,将沟里的水抽干,泥鳅少了用武之地,黑背白肚地横卧在泥上,此时只要轻轻一撮,便可装入鱼篓或小酒坛里。伴同泥鳅一起的,还有辣八和黄鳝,辣八形如泥鳅,但斑黄、身瘦、嘴尖,身上长刺,连鸭子也不爱吃,所以一般捕到后就放掉了。如不出意外,还能捉到几条黄鳝,捉黄鳝也是门技术活,你要伸出中指,弯进食指和无名指,形成钳状,看准部位,钳住黄鳝的七寸,虽然它会缠住你的小臂,咧嘴作出要咬人的势态,但不用怕,钳住了它的七寸,没几分钟就放弃了挣扎。
那时冬季农田一般不种大小麦、油菜,种植的是紫云英,俗称草籽。草籽田间每隔2—3米开一条竖直的排水沟,两头开横沟把竖沟串连起来排水。开春之后,农民伯伯便开耙翻土,把冬眠的泥鳅一同翻了出来,于是我们跟在农民伯伯身后,在翻过的草籽田里也能捡拾到不少肥壮的泥鳅。
有时,捉马蹄井边的泥鳅又有一番趣味。马蹄井是村里人的饮用井,说是井还不如确切地说是一方小水塘,一米多深,因形似马蹄而得名,就是这个小水塘,终年泉流盈口,枯水不减,丰水不增,溢出的水顺着渠沟流入小溪。泥鳅是个贪凉的家伙,三五成群地聚在马蹄井的水缺口或渠沟中,很容易捕捉到。我们几个伙伴先用畚箕拦住,然后双脚搅动,沟里发出“嘭嘭嘭”的声音,受惊的泥鳅直往前窜,纷纷逃进了畚箕里。运气好的时候,一下午能捉到五、六斤,拣肥壮的剖洗干净,放入生姜和一匙绍酒,清蒸后蘸点酱油,吃起来真是鲜美无比。
文友听后,提出修改意见:“把标题直接引用歌词中一句,岂不更好?”
作者: 编辑:夏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