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观止》是清朝康熙年间选编的一部供学塾使用的文学读本,编者是越人吴楚材、吴调侯叔侄。《左传》记载:吴公子季札在鲁国观赏乐舞,当演出虞舜的《九韶》之后,季札赞叹道:“观止矣!若有他乐,吾不敢请已。”认为已经观赏了最高水平的了(观止矣),其余的就不必再看了。编者以此冠书名,表示本书已将古文中的精华选尽了。300多年来,它流传极广、影响极大,在诸多古文选本中独树一帜。鲁迅评价《古文观止》,认为它和《昭明文选》一样,在文学上的影响都不可轻视。
会稽名士及其蕴含的“会稽风度”是绍兴至关重要的人文资源。按鲁迅的意思,其特征可以归结为阳刚的硬气与阴柔的韧性之统一。正是越中先贤培植了鲁迅的精神,使之成为越文化的集大成者,同时表现出对越文化的自觉坚守与不懈承传。《古文观止》中收录的五位“会稽名士”及其经典作品,亦成为后人的向导与楷模。
东晋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兰亭雅集时,王羲之咏了一首诗:“仰望碧天际,俯瞰绿水滨。寥朗无涯观,寓目理自陈。大矣造化工,万殊莫不均。群籁虽参差,适我无非新。”诗末一个“新”字集中概括了作者的精神风貌。王羲之明了“死生亦大矣”,感悟“修短随化”,深叹“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表现出超越个人的人类整体历史觉醒。更有无穷逸趣的是,这种贵淡泊、主自然的美学观深深影响着后人,可谓遗响千载。
南朝孔稚珪的《北山移文》。孔稚珪为文工丽诙谐,颇负盛名。他与江淹一起主办文书,又与沈约一起写作碑文。史称他博学好诗文,嗜酒,饮辄七八斗,泛水游山,不乐世务,是一个非常旷达的人。但他对小人却从不稍加宽容,其弹章劾表著称一时。其名言是:“以天下为量者,不计细耻;以四海为任者,不顾小节。”这篇文章借北山山灵的口吻,嘲讽了当时的名士周颙故作高蹈而又醉心利禄,写得十分尖刻泼辣。
明代王阳明共有三篇文章收录在《古文观止》中。一是《尊经阁记》,稽山书院是王阳明绍兴讲学之地,知府南大吉扩建并筑尊经阁,应其约请,阳明先生写下了这篇文章。开头就说:“经,常道也。其在于天谓之命,其赋予人谓之性,其主于身谓之心。心也,性也,命也,一也。通人物,达四海,塞天地,亘古今,无有乎弗具,无有乎弗同,无有乎或变者也,是常道也。”精辟阐明了“心即理”的观点,认为心是一切事物存在的基础,所谓六经不过是心的六种表现形式而已。二是《瘗旅文》,该文描述了作者谪居贵州龙场驿期间,目睹了一家三口暴死异乡,虽然他与之素昧平生,但情有所通。全文一面哀悼死者,一面借以抒发作者遭贬荒远异乡的凄苦之情,怜人怜己、吊死伤生兼而有之。言辞悲伤恳切、深情哀婉、反复曲折。读者可以清楚地认识这位“三不朽”人物的独特精神。三是《象祠记》,说象之所以被苗民祭祀,是因为他在舜的感化下改恶从善,作者宣扬了“人性之善,天下无不可化之人”的观点,即君子应该修身正德,以德感化天下人,具有激励人改过向善的积极意义。
明代茅坤的《〈青霞先生文集〉序》。会稽名士沈炼(号青霞)为人刚直,嫉恶如仇,以“十罪疏”弹劾严嵩,被处以杖刑,谪发居庸关守边。“试令后之人读之,其足以寒贼臣之胆,而跃塞垣战士之马,而作之忾也,固矣!他日国家采风者之使出而览观焉,其能遗之也乎?予谨识之。”越人的傲骨与硬气,在沈炼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明代王思任曾说:会稽乃报仇雪耻之乡,非藏垢纳污之地。此说成为“会稽风度”的突出标志而闻名于天下。古越的先贤不计其数,鲁迅特别敬佩那些具有硬气的人物。沈炼是会稽名士的一个象征,因代表“会稽风度”而名标青史。
明代袁宏道的《徐文长传》。越中奇才徐渭是袁宏道发现并最为赏识的,他说:“宏于近代得一诗人曰徐渭,其诗尽翻窠臼,自出手眼。有长吉之奇,而畅其语;夺工部之骨,而脱其肤;挟子瞻之辨,而逸其气。无论七子,即何、李当在下风。”他还称道徐渭:“病奇于人,人奇于诗,诗奇于字于文,文奇于画。”袁宏道以“性灵说”为核心的文学主张,肯定了徐渭的个性化艺术,为越中的“青藤画风”发现了人文基因与风俗渊源。徐渭的传奇般人生,被排列为歌诀:“一个孤儿,二兄早亡,三次结婚,四处帮闲,五车学富,六亲皆散,七年冤狱,八试不售,九番自杀,十(实)堪嗟叹。”青藤书屋里有一副对联“几间东倒西歪屋,一个南腔北调人”,体现了他的叛逆个性,自嘲是一个奇人。
(内容来源:绍兴日报)
作者:那秋生 编辑:方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