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地
刚下过一场小雨,空气格外清新。我在郊区一处绿岛上散步,忽然一阵轻风拂过,从空中飘来一阵沁人心脾的果香。循味抬头而望,只见岛上有一滩地植了十余棵枇杷树。树上挂满个头不大,圆圆的枇杷果,熟透的果子黄得泛金,在阳光下晶莹透亮,十分可爱。难怪明代诗人杨基看到满树成熟的枇杷,写下了“细雨茸茸湿楝花,南风树树熟枇杷”的诗句。
枇杷果,结得沉甸,结得甜蜜。它虽然没有桃子、苹果、梨子那么大,人们也很少用它招待客人。然而,它的甜,却一直留在我悠长的记忆中。
儿时,老家院子里就有一棵枇杷树,六七米高,有的枝头已经伸出院墙。每当初春,光秃秃的枇杷树就开始发芽,随着气温上升,树叶变得茂密翠绿。在那缺医少药的年代,手巧的母亲总是摘下一篮枇杷叶,洗净,下锅炒成茶。家里有人咳嗽,泡上一壶,喝上几天,咳嗽就好了。插秧时节,家里请人帮忙,泡上一桶枇杷茶放在田头,渴了,倒上一碗,大口饮来,清凉爽口,滋润了心肺,渗在额头鼻尖上的汗就消失了,浑身有劲。
很快枇杷开花了。它开出的花,雪白雪白的,一簇簇、一丛丛拥在一起,映衬在深绿叶下,煞是醒目,仿佛给枝头铺了一层洁白的雪花。不久枇杷花变成青绿的小圆果。鸟儿从早到晚在枇杷树上啄果子吃,不时啾啾地叫两声,惹得我们挥着小手不停地赶它们走。为防枇杷果被鸟吃光,母亲用一些塑料袋轻轻将它们套在里面。每天上学前,我总要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看叶下被套在塑料袋里的枇杷果是否转黄,望着盼着,终于到6月初,枇杷熟了,整个院子里都是枇杷果甜甜的味道。
此时,父亲总是麻利地爬上树,摘下一篮子送给村里的中医老顾。枇杷果到了他的手里,略加处理,就成了一剂给村里人治病的良药。从树上刚摘下的枇杷果,色泽金黄,外观很是诱人。我拿起一个熟的,剥开黄色的皮,将橙黄细腻的果肉放进嘴里,轻轻一咬,汁水横溢于唇齿之间,甚是甘甜可口。枇杷好吃,但保鲜时间却短。采摘后,母亲会送一些给亲戚和庄上左右邻居,让他们尝尝初夏的鲜果。
院中的枇杷树陪伴我度过十七八个春天,自从我离开故乡,父母去世后,再也没有吃过自家院中那棵枇杷树结出的枇杷果了。如今,又到了“南风树树熟枇杷”的时节,可我又无法回老家摘枇杷果。我站在郊区绿岛那片枇杷树下,望着叶丛中闪着“一树金”的枇杷树,正要伸手摘一颗。突然,一只黑色的鸟,嘴里叼着一个枇杷果,从林间飞到空中,循着它飞行的方向和在空中的鸣叫声,我仿佛看到鸟儿正朝故乡的方向飞行。闭上眼,真想变成一只鸟,飞往遥远的故乡,在老屋院子的枇杷树下过一个舒服的夏天。
(内容来源:柯桥日报)
作者: 编辑:王慧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