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谈宋韵文化,其精神内核无疑是伟大的诗人陆游等所代表的爱国主义。清末戊戌变法失败后,远走日本的梁启超读完《剑南诗稿》后,赞叹“亘古男儿一放翁”。
陆游既出生于两宋之交爱国的士大夫家庭,又生长在民族危机深重的时代,民族的矛盾、国家的不幸、家庭的流离,给他幼小的心灵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其父陆宰是一位爱国人士,陆游幼时常看到父辈“相与言及国事,或裂眦嚼齿,或流涕痛哭”,深受其父爱国主义思想的影响。同时,他也从当时的老师、爱国知识分子曾几那儿受到了良好的爱国主义教育。29岁赴临安“进士试”,因受秦桧的嫉恨而不能入仕,直到秦桧死后才入仕。后因力主抗金又两度被罢职,自66岁以后一直闲居故乡。最终怀着“但悲不见九州同”的沉痛憾恨,与世长辞。陆游从12岁开始学诗,到84岁时仍是“无诗三日却堪忧”。他自称“六十年间万首诗”。在其现存的9000多首诗中,贯穿始终的核心内容是其深沉的爱国主义情感。读陆游的诗文,可以感受万般思虑集于家国之痛,那悲愤沉郁壮怀激烈,饱含家国情怀和传统美德的爱国精神,是中华儿女优秀品德的体现。最撼动心灵的是,上过学读过诗的人均会诵读的《示儿》:“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陆游最在意的,还是尚未收复的故土——这爱国激情是何等执着、深沉、热烈、真挚!这一弥留之际的嘱咐,对于后世来说应铭记终生。
周恩来曾说:“宋诗陆游第一,陆游的爱国性很突出,陆游不是为个人而忧伤,他忧的是国家、民族,他是个有骨气的爱国诗人。”钱钟书也在《宋诗选注》中说:“爱国情绪饱和在陆游的整个生命里,洋溢在他的全部作品里。”位卑未敢忘忧国,困顿尤怜民之苦。他无惧生死,不怕颠沛,只求山河一统,国泰民安。
陆游故里效果图。
豪杰有情大丈夫
鲁迅先生有诗云:“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陆游不仅有爱国侠骨,还有豪杰柔情,他与唐琬的凄美故事,浓缩为一首广为人知的《钗头凤》:“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关于这首词,自南宋至今有很多词人学者研述,解读众多,几近于可另行出一本专著。这里展开说一点,“红酥手”意指什么?大多数研究者说是女子的手,我从当时陆唐遇见送一桌菜而有感成词及词上下句语境等多方面进行思考,认为这就是一菜名,即“红烧猪手”,这是用猪前爪加酱酒香料慢火炖熟至酥嫩的一道特色菜。我去江苏、北京等地出差,都在酒店菜谱中见到过。而且绍兴另有一菜,用鱼做的叫“酥鱼”,也有一种点心叫“酥糖”。反过来说,真要描绘女子的手,也应该是写杨贵妃那样“肤若凝脂”,红皮肤只能是田农者所特有。因为陆游,沈园自宋代开始成为绍兴名园。其实陆游一直把这段感情藏在心底,曾写下了《沈园二首》收于诗集中:“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读书勤学好家风
陆游出身藏书世家,他自幼聪敏,12岁便能作诗文。读书是陆家的传统,陆游自己就有“夜读”的习惯,常常“挑灯夜读书,油涸亦未已”,到废寝忘食的地步也不稀奇。他一生好学不倦,71岁时将书房取名“老学庵”,意为活到老,学到老。他还把书房命名为“书巢”,即当作动物生存的巢穴,这个立意就深远多了。他自己用功苦读,也立志让孩子成为博学之人。他告诉孩子们,人就应当趁着年少勤奋读书,不能虚度光阴。年轻的时候肯下苦功夫,假以时日才能有所得,到年老时再去品,底蕴便越发不同。如《冬夜读书示子聿》诗:“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工夫老始成。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当然,读书并不是全部,书中虽有大千世界,但书本中的知识终究浅薄,读书最要紧的是学以致用,要在实践中检验,字字微言要力行,即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陆游一生给子女写了百余首诗,时常告诫他们要于国有用,于家尽责,于义无瑕,于德不亏。他在40多岁时写下第一则家训,一直到80余岁,经过多次修改补充,遂定《放翁家训》。陆氏家训的精华可概括为:“爱国、宽容、廉洁、勤学、农耕”十个字。他以至诚的慈父之心,以身作则,谆谆教诲,“愿儿力耕足衣食”,不求孩子们成为达官显贵,但求品德无缺,将好家风延续下去。这在《示子孙》诗中可以窥见一二:“为贫出仕退为农,二百年来世世同。富贵苟求终近祸,汝曹切勿坠家风。”
在他的教导下,孩子们个个都知书达理,深明大义,虽然没有像父亲那样出色,但都做到了廉直忠孝。几个出仕的儿子都是清官,尤其是长子子虞。他在淮西做官时,清正廉洁,颇有政声,故任满离职,百姓挽留,州郡长官上表朝廷,赞扬其政绩。
好的家风不在于追求物质上富裕,而在于腹有诗书的气质,尤其是立身处世的家国情怀和品格。
鉴湖之子好福人
东汉永和五年,马臻太守修筑了鉴湖,溉田九千顷,奠定了绍兴成为富甲江南的鱼米之乡的基础。鉴湖被尊称为孕育越地文化、营造人文气象、泽被千秋万代的“母亲湖”。陆游正是鉴湖养育的爱国主义诗人,由于稽山鉴水的滋养,从大禹治水到晋唐丰沛的文化滋润,他一生作诗近万首,其中三分之一与鉴湖有关联,晚年更是终老湖畔三山。“五十年来住鉴湖”,在其86年生涯中,大约近50年生活在鉴湖边。陆游描写鉴湖风光的诗歌,将越中山水文化在晋、唐的基础上发展出另一个高峰。如“不须千金买画图,听我长歌歌鉴湖”“鉴湖俯仰两青天,万顷玻璃一叶船,拈棹舞,拥蓑眠,不做天仙作水仙”。客观上用广为流传的诗文反哺于这一方水土。从科举逆境到官场颠沛,鉴湖给予他旷达的心态。因田园生活的淡泊,陆游修心养性活至高寿。
鉴湖边放翁的诗,风花雪月有哲思。如《卜算子·咏梅》:“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又如:“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鉴湖边放翁的诗,茶酒书画有理趣。如“兰亭酒美逢人醉,花坞茶新满市香”。写酌酒有:“个中妙趣谁堪语,最是初醺未醉时。”写挥毫有:“淋漓醉墨,看龙蛇飞落蛮笺。”可见其技艺全情趣雅。
鉴湖边放翁的诗,季节时序有生机。写春有:“只要耕犁及时节,裹茶买饼去租牛。”写暑有:“无因羽翮氛埃外,坐觉蒸炊釜甑中。”写秋有:“四时俱可喜,最好新秋时。”写冬有:“方过授衣月,又遇始裘天。”
鉴湖边放翁的诗,人间烟火有美景。一首《游山西村》,令天下“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乡村淳朴悠闲的烟火味油然而生。
诗如其人,爱家爱乡爱生活才会爱国。
千古一放翁,以其铿锵的风骨、非凡的才情,成为历代诗人里最亮眼的存在。他的诗心,已化作华夏星空里的明月之光,将永远闪耀在中华儿女的心田。
三山故里好康乐
前年有一期《浙江宣传》发表的一篇推文《爱国诗人陆游:可以失败,但绝不放弃》引发轰动,读者纷纷留言转载,短短4小时,浏览量达10万+!推文主题是“宋韵绍兴看陆游,诗词万首润天下”。
今天我们讲宋韵文化,尤其是绍兴文旅融合发展,要着眼于弘扬爱国主义精神,尤其是各类以优秀传统文化为资源的当代文化建设,都应有高远的历史站位,更宽阔的观察视野,更深广的思想格局,全面准确彰显其精神价值。有鉴于此,陆游在绍兴文化中的重要地位应当更为突出。所以,三山景区应突出核心:中华伟男标杆。陆游鉴湖三山故里当为中华文化地标。
陆游三山故里的复建,源于2009开始的鉴湖水环境综合整治工程,自山阴道跨湖桥延伸至柯桥区与鉴湖相接,陆游故里作为三期工程,规划实施面积12.8公顷,总投资3.8亿元,旨在建造一个体现南宋乡村生活及士大夫隐居的古典诗意场所,并打造成集文化休闲、餐饮娱乐、商业、养生于一体的旅游集散地。工程设计共分5个区块:陆游故居、西村、东村、养生体验区和旅游集散中心,其中西村和陆游故居先期启动建设,其他三个区块作为后期配套建设。
原设计即按照陆游诗文描述进行了初步的梳理,以邹志方先生为代表的专家学者有论文研究叙述了三山故里历史文化资源,规划建设时考虑了长期运行经费的平衡,所以谋划以建筑物内宾馆式房间作为高端康养的基础,因为有高寿伟人善养生的金字招牌。
在纪念陆游诞辰900周年之际,可以告慰先生的是,他在诗中的神预言“定知千载后,犹以陆名村”应验了。
(内容来源:绍兴日报)
作者:徐智麟 编辑:方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