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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掌开在春天里

2025-05-18 09:02

来源:

韩惠琴

下午两点半,老楼旁的梧桐叶漏下细碎的阳光。我抱着一盆红掌和一幅卷起的《陋室铭》,来到老师家门口。门虚掩着,我一边敲门,一边喊着老师。裴老师的银发从门缝里探出来:“你老师啊,说你下午两点后要来,午觉都不想睡,一直看着墙上的挂钟。两点一过,硬要拄着拐杖下楼去接你。”

小区门口的马路上,车来车往。马路对面,一位满头银发、身着土黄色衣服的老人坐在马路牙子上。四月初的风,依然有点寒凉,马路牙子坚硬冰冷。93岁的老师,佝偻着脊背,拐杖歪在身旁,伸长脖子,朝着车流涌动的路口张望。

“解老师!”我一边呼喊,一边向他挥手,声音在车流里打颤。他缓缓转过身子,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来啦!我以为你会在这下车,没想到还是错过了。”我想扶他起来,可是老师太高,马路牙子太低,我太矮,努力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老师苦笑:“老了,不中用了!”他用手掌撑住地面,我俩一起使劲,老师终于站了起来。看着老师那双布满老年斑、青筋暴起的手,想起31年前,他握着粉笔书写的模样。

我搀着老师的胳膊,走进老旧的院子。楼道口,老师指着社区民警的照片对我说:“这位就是平警官,她帮我找回了钱包。”楼道逼仄,老师一手扶着扶栏,一手拄着拐杖。那拐杖叩击台阶的声音,像老座钟的钟摆。

红掌在旧茶几上舒展开肥大的绿叶,黄色的花柱衬着红色的花瓣,明亮温暖。风吹来,花轻轻摇曳。老师颤巍巍地给花盆转了个方向:“这盆红掌,让家里一下子有了生气。当年阳台上全是花,我和老伴一起住院,回来都枯成了柴火。后来,再没养过花。”他戴上老花镜,干枯的手指抚摸着《陋室铭》,又看看盛开的红掌,忽然孩子气地笑:“这不就是草色入帘青吗?我要把它装裱起来,挂在家里。”

聊天中,老师说他特别喜欢余光中的《乡愁》。我找出陈铎朗诵的《乡愁》,将手机音量调到最大,放到他耳边。老师闭着眼睛,喉结在松弛的皮肤下轻轻移动,嘴角随着抑扬顿挫的声音微微翕动。记得春节前去看他,他端出蜜橘,剥开橘皮递给我:“这是我老家的蜜橘,前天我侄子刚寄来,特别甜,外面买不到。你多吃点,待会儿再带些给家里人吃。”此时,他是否想起了老家黄岩的橘树、亲人;是否在《乡愁》中,涌出了故乡的整个春天、童年。

临别时,两位老师扶着门框目送,解老师说:“下次来,给你看装裱好的《陋室铭》。”楼梯的拐角,吞没了老师扶着门框的身影,但那个坐在马路牙子上翘首等待的身姿,将永远烙在这个春天的午后。

(内容来源:柯桥日报)

作者: 编辑:邹俊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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