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宝康

在一个规模不大的农耕博物馆墙上，挂着一件蓑衣和一顶斗笠，斗笠已经泛黄发白，棕色的蓑衣变成了黑色，我不由得注视许久。

这个老物件现在很少能够见着了，但它曾经是江南水乡农民必备的雨具，每家每户，都会有一两套蓑笠，春雨中，秋风里，当年农村里的主要男性劳力，戴着斗笠，身披蓑衣，右手扶犁，左手牵牛绳，在“嘘嘘”声中催赶着水牛耕耘水田，或者是在拔秧种田。且如偈语诗《插秧偈》所描写的：“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心地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似乎是悠然的农耕图，颇有诗情画意。

我借穿过几次舅舅的蓑笠，因为父亲没有正儿八经干过农活，到我高中毕业回乡务农时，蓑笠已经被塑料尼龙雨衣所替代，但就是借穿的这几次，让我觉得穿蓑笠既不舒服又不方便。斗笠防不住风，如果风大，经常会把斗笠吹偏，必须不时用手去扶正，否则就会被遮住眼睛，或者被雨淋到，并且越戴越重，抬头低头都很难受。蓑衣又相当笨重，穿上后干活很不方便，蓑衣上的棕丝或麻丝碰在人身上，痒痒的，很难受。所以，诗情画意只是外人的感觉。

在尼龙塑料没有大量生产之前，蓑笠是农户家里必备的雨具。无论是参加生产队里的劳动挣工分，还是自己必须要干的活，下雨天，只能依靠蓑笠。到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后期，随着尼龙雨衣、雨披等相继出现和普及，蓑笠很快变得“英雄无用武之地了”。时间不长，就再也看不到身穿蓑笠的人了，原来珍藏的蓑笠也被搁置并处理。现在，大约只有民俗艺术的收藏，或作为商店的装饰品，或成为摆拍的道具，才能见到昔日很常见的蓑笠了。

蓑笠在中国有着悠久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周代。《诗经·小雅·无羊》中有记载：“尔牧来思，何蓑何笠。”这句话描述了牧童黄昏放牧归来时，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情景。蓑衣是一种用草或麻编织成的雨具，最初用于遮雨。它通常由稻草、棕毛、棕叶等材料制成，具有防雨、挡风、防寒的功能。蓑笠的制作工艺复杂精妙，手工编织需要经过几十道工序。这种技艺如活化石一般，经历了千年的传承。同时，蓑笠在古代还象征着隐士和渔翁的生活。

蓑笠是农耕文明的缩影，曾经是我们人类劳作、生活密不可分的一部分，是一个时代的记忆和岁月流逝的痕迹，这里有我们祖先的勤劳和智慧，如今在博物馆看到蓑笠，还是有点特殊感触的。

（内容来源：柯桥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