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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9点,同读原创短篇小说《消失的张生》。
短篇小说:消失的张生
作者:牛小编
张生最后一次在未名山顶读书是一个初秋的早晨,他抑扬顿挫的吟诵之声沿着一棵古朴的松树盘旋而上,象云朵一样铺满了天空。
几片最早坠地的树叶在张生的脚下发出窸窣的声响,当张生偶尔从线装古籍中抬起视线稍事休憩时,这种声响不经意间让他似乎听到了某种启示,有几个瞬间,张生觉得自己就是一棵树,苦读多年的圣贤之书把这棵树浇灌得高大挺拔,然而无情的八面来风将打落这棵树的每一片树叶。
张生突然感到无限的厌倦,他中断了晨读,甩出几声轻微低沉的叹息。就像石子沉入水中,张生没有听到叹息的回声,但他意外地听到了从山顶飘来的祥和悠远的梵唱。张生环顾四周,寻找梵唱的来处,一只白鸟在张生的寻找中飞离了一座树木掩映的凉亭的檐角。白鸟在张生的头顶梭巡了一圈,把一坨白色粪便排泄在张生手中的古籍上后,挥动翅膀,箭一般地远远飞走了。
白色粪便把张生弄得心神不宁,他闻到一股腐朽的气息正和粪便一起从握在手里的线装古籍中冉冉升起。他伸手掸去鸟粪时心情已经悲凉如水,他清晰地看见自己匍匐在这些古籍上从少年变成中年,又从中年慢慢衰老。最后,映入张生眼帘的是一具骷髅,闪着诡异的蓝色光芒。
一阵冰凉刺骨的恐惧之后,张生把古籍丢到枯叶之中,开始向山下走去。走到半山腰时,黯淡的唢呐声飘入了张生的耳朵。山脚下正走过一支殡葬队伍。张生站在半山腰俯视生命的凋零,疲倦像潮水一样涌来。张生倚坐在一棵松树上,他拾起一片枯叶,小心翼翼地遮盖在眼睛上,陷入了沉睡。他蜷曲的卧姿被晨曦勾勒成剪影,远远望去象一支烟斗。
一位路过的樵夫发现了张生,张生被他喊醒时打了一个冷战。樵夫提醒张生,山上晨睡会得病的。樵夫转身要走的时候,张生叫住了他。张生问樵夫,山脚下刚刚死去的是什么人?樵夫露出一脸晦涩的表情,他告诉张生,死的是个哑巴。他又告诉张生,这个哑巴本来并不哑,但是他的家里人从小就不许他说话,所以他就变成了哑巴。张生盯着樵夫又打了一个冷战,短暂的沉默之后,张生拍了拍樵夫的肩膀。张生说,你以后上山砍柴可不可以不砍竹子?樵夫问,为什么?张生说,我最喜欢竹子。樵夫说,那我以后就不砍竹子吧,山上的柴禾多的是。张生又拍了拍樵夫的肩膀表示感激,两人拱手告别。错身而过之后,樵夫偶尔回头看了一眼张生,樵夫发现,一袭青衫的张生向山下走去的背影酷似一根竹子。
和樵夫的相遇让张生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张生在内心做了一个决定,他加快了下山的脚步,微凉的秋风象柔软的水草吹拂着他的脸颊。
关于张生神秘失踪的各种传说后来成了说书人谋生的手段。
多年以后,一位盲眼老妇坐在一块虚构的草坪上,在对说书人的道听途说表示轻蔑之后,讲述了张生失踪的真相。
老妇说她其实是张生失踪事件的目击者,但是没有人相信她,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她一怒之下,刺瞎了自己曾经清澈如水的眼睛。
老妇说,张生是和一只白鸟一起飞走的。飞行之前,张生最后回望了一眼未名山,脸上浮起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
老妇说,张生用飞行在未名山藏匿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和未名山顶秋天的晨雾一样扑朔迷离,这个秘密就象一本灯下之书,翻过来,光明的一页沉入黑暗,翻过去,黑暗的一页又重见光明。
作者:牛小编 编辑:谢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