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立夏，春花作物陆续成熟，如大麦、油菜籽、罗汉豆等。农谚道：“清明见荚，立夏好吃。”指的是鲁迅故乡绍兴田间的罗汉豆。

50多年前，我家住在古城的仓桥头，离城西的环城河不远。那时环城河两岸到处是农田，长满了庄稼。夏初时，不少田里生长着罗汉豆。课余或节假日我常去环城河边玩，立夏过后，我会趁无人看管时在田里摘些鲜嫩的豆荚，在离豆田远些的树荫下慢慢剥荚、剥壳。那碧绿鲜嫩的豆肉放进嘴里，嚼一嚼，满口鲜水。我就这样慢慢剥着吃着，直到五六十颗鲜罗汉豆吃完，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过了立夏的一个月里，仓桥直街的老街上和河里，不时响起“罗汉豆哉”“罗汉豆要勿要”的吆喝声，那是挑担子的小贩和划小船的船夫在叫卖罗汉豆。住在街上的居民会赶出来购买，我母亲是其中之一，一次购买三四斤。老豆只去荚，不剥豆壳，同米饭一起煮着吃，吃了饱肚。嫩豆则剥去豆壳，鲜嫩的豆瓣肉可以加芥菜、豆腐干或肉丝，炒着吃和煮着吃，都很鲜美。

端午节前后，罗汉豆变老了，但母亲依旧会买些用来裹端午粽子。豆板粽吃起来咸香入味，但那时经济不好，也只能解解馋。母亲还会将老罗汉豆存起来，不时拿几两浸在水里，等豆浸透了，再去皮，同米饭一块儿吃，以省米和饱肚皮。就这样，罗汉豆同我家结了缘，解决了我家的吃饱问题。老罗汉豆还可以炒爆爆豆当点心吃。端午节，我们小孩子的口袋里装满了豆子，边“格嘣嘣”地吃着，边与伙伴玩弹豆游戏。方法同打弹子差不多，谁打中了对方打出的豆子，就赢得了这颗罗汉豆。有输有赢，玩得有滋有味。

我成家后离开了古城，到柯桥生活，但罗汉豆上市的夏天，我依旧要买许多罗汉豆来过瘾。嫩罗汉豆买得多，因其价廉物美，好吃。老罗汉豆买得少，因为大米已经敞开供应，不需要当饭吃了。端午的爆爆豆也不再吸引孩子了，因为零食多了，谁还稀罕它！在罗汉豆未上市的季节里，我偶尔想吃罗汉豆时，便会在网上买些煮熟的罗汉豆，4.5元一斤，开袋即食，味道不错。

今年的罗汉豆上市了，我又可以享受这一美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