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老龄化进程不断加速,与皱纹一同悄然生长的,还有老年群体中蔓延的“心灵褶皱”,为破解老年心理健康困局,去年11月,越城区老干部服务中心、区卫生健康局联合打造离退休干部心理健康服务站,由8名专业心理医生及老干部工作者、爱心志愿者组成驻站队员,每期开放4个名额,为有需要的老人提供心理咨询、心理疏导。近日,记者前去探访。
A
退休第一年
就像踩在沙子里一样无力
走进越城区老年大学心理健康服务站,扑面而来的是温暖、轻松的氛围。暖色的沙发面对面摆放在房间一侧,圆桌上摆放着画框与花束,房间有一扇宽敞的窗户,时值花季,窗外的鲜花绽放,为室内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退休第一年,我每天仍旧下意识穿好西装,走到门口才惊觉无处可去。”随着心理咨询师的引导,陈叔叔说出了自己的故事。退休前,他曾经在某单位担任领导职务,几十年的职业生涯都在忙碌中度过,几乎很少有闲暇时间。如今,肩上的担子突然放下,他很不适应。更严重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叔叔的症状没有丝毫好转,他开始失眠、焦虑,不愿出门社交,总是不自觉地反复提及以前工作上的事。这些情绪变化,不仅令他本人感到痛苦,也让家人和朋友担忧不已。“我想调整自己的心态,但就像踩在沙子里一样无力。有时候我也惊讶,我就这样脆弱吗?”他说。
“领导身份剥离带来的不仅是日程表的空白,更是社会认同感的断裂。”高级心理咨询师、绍兴市心理卫生协会会员何林滔解释,这在心理学上被称为“退休首年适应障碍”,有数据显示,约35%的退休干部在离职初期会出现社会角色认知失调,表现为社交退缩或过度干预原单位事务。部分退休人员甚至会出现“心理返童”现象,即通过强调过往职务以获取关注,这实质上是对当下存在价值的焦虑投射,“症状无法缓解的情况下,我们建议老人及时接受心理咨询。”
B
老伴离世后
她还是习惯买老伴爱吃的菜
“到现在,我买菜时还是会习惯挑老伴爱吃的菜,在家看新闻时总想转头找他讨论一下,这才记起来,他早就不在了。”自多年前丈夫去世后,刘阿姨便深陷抑郁情绪,如今的她独自居住在曾和丈夫共同生活的老房子里,不再参与节日聚会,甚至拒绝外出,小区花园、超市这些夫妻共同的“记忆地标”成了她的心理“雷区”。
在家里独处的时间里,刘阿姨常常对着珍藏的丈夫遗物,睹物思人。丈夫的手表停在了离世的那一刻,旧衣物仍保留着熟悉的气息,然而这一切都在不断地提醒她,被迫承认爱人已经离世的事实。面对心理咨询师,刘阿姨的回忆像是对自己的又一次“凌迟”,“我常常觉得,他走了,人生也不再有意义了。”
“刘阿姨的案例,折射出了复杂哀伤反应的典型特征。”何林滔说,刘阿姨长达40年的婚姻生活构建起了她以伴侣为核心的认知体系,买丈夫爱吃的菜、与丈夫沟通等日常细节的崩塌,会令她陷入自我价值的迷失。这就是丧偶创伤修复,很多老人在配偶离世后,无法重构生活的意义,继而出现食欲不振,甚至抑郁。
而那些被精心保存的遗物像是“情感过渡的桥梁”。“这些物品虽然能够帮助她在心理上暂时延缓分离焦虑,但长期依赖很可能会阻碍哀伤疗愈。”他说,刘阿姨回避外出实质是潜意识中的自我保护,“和人见面时对方一句‘节哀’,就可能撕裂老人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
C
老年心理问题如何破解?
规律作息、多社交
截至目前,根据离退休干部心理健康服务站的咨询情况来看,当下的老年群体存在着不同程度的心理调适需求,比较典型的有退休首年适应障碍、丧偶创伤修复和空巢综合征等。“无论是丧偶还是退休后的心理问题,其实本质上都是与旧我的艰难割席。”何林滔说,这样的心理状态在银发群体中不算少见,需要全社会引起关注。
那么,老年人该如何调整心理状态?针对这些情况,他开出了一则“心灵处方”。何林滔建议,一方面,老人们要制定规律的作息时间表,主动联系以前的朋友、同事,参加退休群体组织的活动,或是参加社区的志愿者活动,结交志同道合的新朋友,拓展新的社交圈子;另一方面,可利用自己的经验和技能,在社区、非营利组织等地方担任顾问或提供志愿服务,为社会作出新的贡献,实现自我价值。
如今,经过一定的心理疏导,陈叔叔和刘阿姨的情况已有所好转。“下一步,越城区‘心理健康服务站’将积极发挥阵地作用,开展亲情化、个性化、多样化心理关爱服务,让老人们有对象能倾诉,有情绪能疏导,有压力能释放,有困惑能求解,帮助老人们构建阳光心态,乐享幸福晚年生活。”越城区老干部服务中心负责人介绍。
作者: 编辑:胡鑫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