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副刊如何破圈,这是在读《西湖上的初阳》一书时想到的一个问题,这本书还有一个副标题叫《杭州日报副刊五十年》,说的就是副刊的事情。
首先要承认副刊是有个圈的,传统副刊,如以20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晚报类副刊为例,如当年的《新民晚报》《羊城晚报》等,那副刊上的文章,大多是散文随笔,包括杂文,还有诸如历史掌故、讽刺幽默,漫画,间或有小小说和诗歌,还有就是书评一类的,一度也有短的报告文学或叫纪实的。
了解一点副刊史的都知道,报纸的副刊原来是叫“附刊”,有的也被称为“报尾”,即新闻之外的附赠版面,或放在报纸最后的。在中国,报纸的副刊史,是跟五四新文化运动紧密相关的。副刊圈的形成,跟新文化新文学圈的形成几乎是同步的。现在我们细数那些如雷贯耳的名字,鲁迅、周作人、林语堂、梁实秋等,他们的成名几乎都是跟副刊密切相关的,而且众所周知的,绍兴人孙伏园当年就有“副刊之王”的美誉,因为他就是鲁迅《阿Q正传》的“催生婆”。
某种程度上,当时副刊圈和作家圈是基本重合的。但是后来,特别是新千年新世纪之后,文学好像变得越来越阳春白雪,而报纸的副刊则越来越倾向于下里巴人,这中间也有过一段蜜月期的,即新世纪前后的几年,有作家写副刊的专栏热,但这个也就热了几年,如以《杭州日报》副刊为例,1994年到1999年较为突出。
而现在要说到副刊如何破圈,我以为最大的破圈,就是从报尾走向报头,从风花雪月走向迅速变化的时代和社会生活,这是《西湖上的初阳》一书所展示给读者的,虽然风花雪月也是副刊的应有之义,因为那同样是表现人们的美好生活的。
《杭州日报》副刊的破圈,主要表现在以下几点。
一是表现城市的重大工程,表现城市的变化。比如上世纪八十年代,具体是从1982年开始的杭州中东河改造,那个时候的副刊,可以说是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比如有对于中东河历史的钩沉,其中有提到历史上的地方官员对这两条河的疏浚,特别提到苏轼的做法和功绩,这当然仅仅是背景式的介绍。更多的是作家和诗人直接到工地到现场去采访采风,由此创作出来的作品也就充满了生活气息和杭州气息。
二是记者主动出击,撰写有关社会现象和城市热点的深度报道。在20世纪90年代初,这个变化尤其明显,如描述1993年开始的杭城电波之战,这显然是一种破圈越界之举,因为如果从本位的角度说,这是人家电台的事情,而且你好像是在帮人家“吆喝”。然后就是“纪实”“纪事”“备忘录”不断出现,而且是由副刊的记者去写这一类稿件,而不是由新闻部、社会部的记者去撰写,这就多了不少的可读性,且具备了一定的深度。
三是敏锐地捕捉到文风诗风和审美观及文艺思潮的变化。如在1980年,朦胧诗刚刚在中国大地上露头,当时《杭州日报》副刊刊发了本地一位作者的一首小诗,即刻引发争论,副刊就刊发了这些争论文字,开始了百家争鸣式的讨论,让作者和读者畅所欲言。
以上列举,就是三种破圈的方式,从中可以看出自20世纪80年代开始,副刊已经呈现出跟以往不一样的情况。因为以前只要管好副刊的一亩三分田即可,按照栏目来编版面,我是书评,你是影评剧评,然后他是诗歌散文,大多有点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不管社会发生多大的变化,也不管头版头条怎样地变化。而凡遇重大题材,总是新闻记者去撰写特别报道,文艺记者和副刊编辑只管文艺和副刊,而不去关注社会热点问题。而此时,篱笆开始拆除,田垄沟壑开始平整,副刊编辑常常冲到“正刊”上去,这不是说去抢新闻抢报道,而是去做出有别于新闻的那种深度报道,这可能不只是《杭州日报》副刊是这样,不少报纸都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这也就是《杭州日报》的副刊作品除了能获副刊奖之外,更能获中国新闻奖新闻作品类奖项的原因所在。
作者: 编辑:严心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