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古老的若耶溪两岸分别有“仙人射堂”和“射的”两处风景名胜。“仙人射堂”在若耶溪西侧的宛委山上，形状像敞口向东的稻桶，当地人叫稻桶岩。“射的”在若耶溪东侧的射的山，朝西，状如箭靶，古代称“的”“射的”“射侯”，当地人称白石头，山称酒缸山、九缸山。

南朝《会稽记》记载：“山有石室，云是仙人射堂。东高岩有射的石，远望的，的如射侯，形圆，视之如镜。土人常以占谷食贵贱，射的明则米贱，暗则米贵。谚曰：射的白，斛一百；射的玄，斛一千。”这里还有一个“朝南暮北风”的动人故事。同是南朝的《会稽记》记载：东汉太尉郑弘少年时在这里采薪，他捡到一支箭后归还给主人。射箭的是一位仙人，问郑弘有什么要求，郑说为运载柴薪需要，愿早上吹北风，傍晚发南风，不久若耶溪上果然出现这种神奇的风。其实，当时若耶溪下游正好建起回涌湖，使这里产生这种小气候。后人将此风称为樵风，这段水面称为樵风泾。这个故事和“樵风”常常出现在历代诗文中，如钱公辅（一说谢景温）《若耶溪》：“仙客曾因一箭赠，樵风长到五云关。”陈允平（一说黄汝亭）《樵风泾》：“一自仙郎移羽箭，晚风归去趁樵风。”宋之问《游禹穴回出若邪》：“归舟何虑晚，日暮使樵风”。若耶溪西岸有望仙桥村，今已拆迁，但溪上的望仙桥仍在。

射的山下的村落

现在仙人射堂位置明确，而射的山上的白石头已长久不知何在。2000年，那一带村落还未拆迁时我去找过，当地人说村里人已多年不再斫柴，山上长满草藤杂树，白石头已被柴蓬遮住，望不见了。他们还说白石头是嵌在灰色的山体中，随着气候变化，白石头的颜色也会变。他们只是大致指了个方向，无法前去寻找。当地人将射的山称为酒缸山，因山脚下有数块形状像酒缸的岩石。南宋嘉泰《会稽志》记载：“酒瓮石，在射的山足。三足品峙，其状如瓮。”地图上多标为九缸山，山下的四房、姚家岙、水家岙和坟庵四个自然村合称为九缸村。2002年村落拆迁，让寻找之旅变得更加困难。2011年12月11日，我和两位朋友一起去白莲岙寻访历史遗存时路过这里，射的山北边已建起高尔夫球场。

2020年9月的一天，我在高尔夫球场相邻的阳明饭店参加一个会议。会前，重新去看了原九缸村的一些遗迹，在坟庵的那座小庙前有两人正在看菜地，上前询问，其中一位姓丁，称村落拆迁后他被安排在这里看管。他说，山上的白石头仍然在，可以去看。本来他可以带路过去，只是当时有事实在没空。我要了他的电话，约定过几天去看看。

寻找“射的”

再去原四房自然村那里，丁师傅上午在别的地方干活，要下午有空，于是确定下午一起去，上午就在山脚边转转。山坡的一块红薯地里，有人在干活，一询问，说是对面的望仙桥村人，村落拆迁后安置在城区，他们对酒缸的传说很熟悉，也知道有白石头，但具体位置不清楚。中午，丁师傅回来了，稍事休息后，就与我一起过去。两人走过那块红薯地，再几十步后，向坡上走。这里已没有路，左边山坡，长满杂草、灌木和藤蔓。右边有树，不密，可以望到宛委山。他认准方向后分开坡上草木察看，第一次因进不去又退出来。朝前几十步再次分开坡上草木，从这里上坡，杂树较为稀疏，察看后他指着一块与旁边颜色有差异的石头说：“那就是”，目测距离大约50米。坡上有坎，有乱石杂树，由于我们是空手徒步，没有相应的工具装备，无法接近。远远辨认，白石头与周围的色差虽然较为明显，但不像南朝文献记载的“如镜”，而是凹凸不平，也不是正圆形。由于白石头与旁边的岩体不是整块，会不会经一千多年的雨雪日晒开裂风化？还有白石头的面积好像不大，当然这要看距离，在山坡远望宛委山也看不清仙人射堂，而如果在若耶溪上朝两边望，还是能看得到的。那么这块岩石究竟是不是文献记载的“射的”，“射的”会不会在另一个地方，不敢断定，只能提供一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即“射的”就在这座山的西坡，白石头肯定是有的，村落拆迁前当地人都知道。丁师傅说，这山没有上去的路可走，也从来没听说有其他人来寻找过。

若耶溪畔的“射的”有历史文献记载，有富有神话色彩的传说故事，有诸多相关诗文存世。随着时间的推移，曾经看到过“射的”的人会越来越少，现在尚需更多的人前去寻访。如果能将此石的“真容”重现于人们眼前，择地设牌介绍，或可作为一处景点吸引人们观赏，增加地域文化的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