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茭白两支藕”,一听近乎某谜语的谜面,但乡人道来可没一点“技术含量”,尤其是老一辈,人人皆知,且还大有人在使用。它指一个人的两支光胳臂、两只手掌,讥讽人没携礼物,空着手去做客或拜见长辈。
越地乃江南水乡,水生植物众多,可食用的有菱、藕、茭白、荸荠、慈姑、水芹、莼菜、鸡头米等,俗称“水八仙”,其中藕与茭白更常见。
“十个茭白两支藕”,这俗语带贬义,多用于调侃、讥笑那些不懂礼节或过分悭吝,空手上门的做客者。因为是俗语、土话,它流行在底层社会,官宦、豪门拜访做客的繁文缛节,礼仪排场,一般的草根百姓闻所未闻,知道了也没实力能“送嬷嬷嫁囡——看大家样”。但虽在底层社会,它一样有约定俗成的一套,例如昔时去长辈家做客,所携包头应有桂圆、荔枝、白糖包等,如此称为“礼体”;平辈间交往,糕干包外加一二小点心即可;若新女婿上门,这“手把贽”要贵重一些,人参、燕窝也不为过。总之,按乡规习俗,做客是不能空手的,最不济拎一篮自家田里刨的荸荠、隔年的乌大菱、水里浸泡久了已略带几分臭脚头气息的年糕,也不算空手。否则,“十个茭白两支藕”的恶谥会被粘上,饱受不知礼节、为人狗皮的诟议。
“一火头”,在乡人口中是个贬义词,指以一阵猛火完事。喻做事虎头蛇尾,雷声大,雨点小。例如:“卫生检查,‘一火头’时石板缝用竹签剔,过后野草半尺高了没人管。”“整顿占道经营,‘一火头’后又是老样子,人行道上还是难行人。”
“一火头”,“一火”,一阵火;“头”,后缀,与前词构成名词,无实义。原义它与作炊的灶火相关。昔时家家户户都有灶间,灶有一眼、两眼、三眼之分,“眼”的多少与家庭人口、经济实力有关,一般升斗小民多为一眼灶,埋一只镬另附一只汤锅。柴草分为两类,“柴”一类是从山上斫来的灌木杂树,以杆为主的称“梗柴”,以枝叶为主的称“叶柴”,“草”指稻草、麦杆草等。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本人未及灶台高,早早当上了“伙头军”,略知“执爨之道”。灶下烧火,讲究火力均匀、持续,旺火与幽火得体,忌“一火头”,乱添柴草,猛烧一阵,甚至灶火外延,一会儿高峰过去,火力不继,偃旗息鼓,灶肚里断了火。这种烧法,因火候不当,往往会使饭夹生,炒菜则外焦里不熟,失了应有的味道。如果煮大菱、番薯等,会僵心而不能食。
“一火头”,乡人多用其比喻义,在“运动”连翩的时代,它的使用频率特别高。“一火头”的特点是口号响,声势大,层层发动,热火朝天,但往往雷声大,雨点小,很像茅草火,一点燃烈焰万丈,火光冲天,一转眼余烬奄息,灰飞烟灭。常历其境的“运动员”的体会是“一火头难熬”,这是句牢骚话,但可谓深得其精髓。
(内容来源:绍兴晚报)
作者:朱振国 编辑:方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