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的灵魂飘出了体外,身体却像被粘住了一样动不了。我心里想,这下子我可真是死了。果然,第二天,儿孙们就把我送进了殡仪馆,火化后只剩下一盒骨灰。可奇怪的是,领骨灰的竟然是个斯文的陌生人。我心里一惊,难道孩子们把我弄错了?我的灵魂在空中大喊大叫,比手画脚,然而他们却听不见、看不见。我无奈之下,只好听天由命,随遇而安。
这个斯文人看起来像个官二代,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子官气,仿佛随时准备在某个场合上发表一篇关于“如何有效管理地方经济”的演讲。我心想,要是当了这个人的亲属,说不定能享受更好的供奉呢。陌生人把我的骨灰带回家,设了个灵堂,供奉的东西果然丰盛得让人瞠目结舌。
在灵堂上,陌生人一边烧香磕头,一边嘴里念叨:“爸,您咋不再多坚持一两年?您是个副市长,我这次能否当选县长其实很大程度要靠您的面子和人脉,可您现在走了,我估计这个事结果会有点悬。”我顿时傻眼了,原来这家伙把我当成他爹了!这年头,连死都能被当成选举的助力,真是“死也要死得有价值”啊。
没过多久,灵堂里又来了位不到四十岁的机关干部模样的人,我的“儿子”称他为张局长。张局长对我鞠躬行礼,面上恭敬得像个小学生,心里却在嘟嘟囔囔:“你干吗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了,换届工作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这一死,我送你那二十万元进步款不就全打水漂了吗?”我心里一阵冷笑,这可真是“死也要带着钱走”的新解。
张局长刚走,紧接着又来了一位五十多岁的商人,长得一脸精明,手里捏着一叠名片,我的“儿子”称他为王老板。王老板对我叩头烧香,表现得诚心诚意,结果在我“耳边”小声嘀咕:“我为了拿到幸福新区的开发权,已经给您送了一尊玉佛、两幅名画、五斤黄金,可是您这一走,我送的这些东西不是全都泡汤了吗?”我心里暗想,这位王老板可真是个精明的商人,连我死了都不忘算账。
紧接着,灵堂里又进来一位漂亮女人,眼泪汪汪,哭得梨花带雨,我的“儿子”称她为李阿姨。她一边流泪,一边小声嘀咕:“你不是答应过我让我再等你两年,到时一定给我个交代吗?如今倒好,你撒手西去了,我变得一无所有,只留下你曾经许下的诺言在我耳边萦绕……”我心里不禁感叹,原来在这个人世间,连死后都有如此复杂的情感纠葛。
第三天,我的骨灰盒被下葬了。在另一个世界,我遇到了一个长得和灵桌上的大照片一模一样的男人。他看起来有些无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前几天喝酒喝得太多,忽然倒下去就再也没起来。(内容来源:绍兴晚报)
作者: 编辑:张衎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