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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25 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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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嘉莹的诗词人生

焦雅君

在中国古典诗词研究方面,叶嘉莹先生成就之高是众所皆知的。叶先生出身于书香门第,心底对古典诗词的热爱是自然而然生长出来的。很小的时候,家里人就教她识字、辨平仄、分四声、吟诵与作诗。《沧海波澄:我的诗词与人生》与很多传记不同之处在于,书中的诗词像海滩上的珠贝一样,在让读者感受到美的同时,也串联起叶先生“多难、真实而审美”的人生。

叶先生著作等身,她讲授古典诗词的数十部书籍广受读者欢迎,但是对叶先生自己的诗词与人生,读者知之不多。从20世纪初走来的学者、作家、诗人纷纷凋零,他们的情感与生命逐渐湮灭在历史的氤氲中。《沧海波澄:我的诗词与人生》勾勒了大时代与知识分子的命运,从某种程度上,留住了一抹独特的文化风景。

书中,鲐背之年的叶嘉莹先生用诗词来讲述自己坎坷的人生——北平的生离死别、海外的丧女之痛……在多舛的命运中,以诗词创作、研究蜚声国际;在国难家仇面前,独有一份“士”的情怀与担当;在与诗为伴的沧桑岁月中,历练成美丽的星光。

在代序中,叶先生说:“我不像写《城南旧事》的林海音以及写《洗澡》和《干校六记》的杨绛先生记忆力那么强。她们能够把许多故事、人物的细节都记得很清楚。我一生漂泊,现在回首从前,真是往事如烟、前尘若梦。很多详细的情况我都已经追忆不起来了。不过幸而我有一个作诗的习惯,我内心有什么感动,常常用诗词记写下来,我的诗词都是我当时非常真纯的感情。”

在书中,叶先生写道:“我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之后,我的女儿也遭遇不幸。没想到,我一生的磨难还不够,垂老之年,还给我这么大的打击。”经过这一次大的悲痛和苦难之后,睿智、豁达的叶先生感悟到,把一切建立在小家、小我之上并不是她终极的理想和追求。挫折不曾将她击垮,她说,读诗的好处就在于可以培养一颗美好活泼的不死心灵。“我的人生不幸,一生命运多舛,但从诗词里,我就能得到慰藉和力量,有了诗词,便有了一切。”

坚强的叶先生从“小家、小我”中勇敢地走了出来,在海外她表示:“我要回国教书,要把余热都交给国家,交付给诗词。把古代诗人的心魂、理想传达给下一代。”

20世纪六七十年代,叶先生在美国哈佛大学、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任教多年,阅读了大量西方文艺理论著作。与西方研究古典诗词的学者海陶玮等人的交流、合作,推动了她在古典诗词研究领域对中西精神加以融会贯通。

读《沧海波澄:我的诗词与人生》一书时,我折服于叶先生的诗词理论水平之高,以及自成一家的诗词哲学。叶先生在讲诗词的同时,也是在讲自己的人生。诗词对叶先生而言,不是单纯的研究对象,而是物我合一的境界。她时常信手拈来,自成佳句,这是一般研究者所缺乏的。例如,她写道:“我的人生正是王国维先生词中所讲的‘开时不与人看,如何一霎濛濛坠’。我的老家就在北京西单牌楼西边,民族饭店的斜对面,所以是‘旧居犹记城西宅,书声曾动南邻客’,我吟诗背书的声音感动了许先生,他是南邻客。”

此外,叶先生还是较早在海外传播中国古典诗词文化的学者。据书中回忆,那个年代还没有那么多亚洲人到温哥华,很多人没有一点点中文背景。那时在讲解中国古典诗词时,虽然她的英文不是很完美,但是她把她的感情都投入进去了。她认为,古今中外,文化虽有不同,但人心的基本情意大多是相通的。所以只要把那些基本的东西,把诗歌里感发的生命讲出来,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也是会感动和接受的。

叶先生是学生眼中要眇宜修的“湘水女神”。我想对于虚名,她是从不看重的。她最喜欢做的事情是当老师,为学生传道、授业、解惑。从教七十余年,她感慨道,希望有一天我的生命是结束在讲台上。

叶先生从不空谈,也不喊空口号,她用一生的时间在做诗海的摆渡人,是无数人航行的灯塔,她使我们国家古老的诗词展现出蓬勃的生命力。她在讲自己的诗词时说:“等到沧海变成桑田,要等到哪一年呢?现在就试一试在沧海之中种下桑田吧!我就是要在沧海之中种出桑田来……”这何尝不是叶先生“为往圣继绝学”的人生写照呢?

(作者系中华书局编审)

鲁迅与嵇康

那秋生

鲁迅最关注的是魏晋时代的乡贤著作,他的校本《嵇康集》被公认为最好的传世集子。校辑古籍是一件十分繁琐艰难的工作,需要踏实的态度,极大的耐心,坚强的毅力,清醒的头脑,高超的鉴别能力,广博的知识和滴水穿石的精神。此书鲁迅前后共校了十遍,从1913年10月到1931年11月时断时续,用以校勘的刻本五种,参校书十余种,订其讹脱,存其本真,留下亲笔抄本三种,批校本五种,终成泽及后世的《嵇康集》十卷精校本,十余万字。这种锲而不舍的治学态度,是鲁迅整理研究古籍取得丰硕成果的重要原因。

鲁迅于魏晋人物中特别关注嵇康,固然由于他是一位具有异端性的竹林名士,他又是一位已经迁徙却不忘根本的会稽同乡。鲁迅在辑录的《虞预晋书》中注释考证“嵇康”条说:“康家本姓奚,会稽人。先自会稽迁于谯之铚县,改为嵇氏,取‘稽’字之上,加山以为姓,盖以志其本也。”在如此精细而缜密的研究中,鲁迅已经看透了嵇康的全部精神结构与学说风格,并且在长期的阅读鉴赏中也被熏染,逐步建构成自己的人格与文风。

学以致用,鲁迅的文风同嵇康一脉相承,正如刘半农的赠联所曰:“托尼学说;魏晋文章。”唐弢也说:“鲁迅是由嵇康的愤世,尼采的超人,配合着进化论,进而至于阶级的革命论的。”鲁迅曾用过一个“康伯度”的笔名,其中也许就有“嵇康再世”的意味。因此,有人评论鲁迅的文章里有“嵇康气”——“康文长于言理,藻艳盖非所措意。”鲁迅以史为鉴,把魏晋文章作为取资对象,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古朴、简劲、不事华饰”。鲁迅与嵇康的文风极为相似,因为他们声气相通。尤其是鲁迅的杂文,同嵇康的辩论体散文一样,不仅笔锋锐利,情韵畅达,而且透发出铮铮铁骨般的傲气与刚性。

在学术著作《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一文里,鲁迅对嵇康作了全面的评说。他借用刘勰《文心雕龙》之说:“嵇康师心以遣论,阮籍使气以命诗。”于是把魏晋文章的特色归结为“师心”与“使气”。所谓“师心”“使气”,鲁迅的解释是“将自己的真心的话发表出来。”他主张作家的笔下应当“不虚美,不隐恶”,是“纵意而谈”的“抒写的自由。”(《无声的中国》)他还精辟地以“通脱”来表述魏晋风度,这就是“不拘于史法,不囿于字句,发于情,肆于心而为文。”(《汉文学史纲要》)

嵇康《与山巨源绝交书》中公然宣称“非汤武而薄周孔”,他自言:“刚肠疾恶,轻肆直言,遇事便发。”面对竹林同伴的背离,他借题发挥,表明自己决不妥协的心志。鲁迅就此作了明确的分析:“非薄汤武周孔,在现时代是不要紧的,但在当时却关系非小。汤武是以武定天下的;周公是辅成王的;孔子是祖述尧舜,而尧舜是禅让天下的。嵇康都说不好,那么,教司马懿(昭)篡位的时候,怎样办才是好呢?没有办法。在这一点上,嵇康于司马氏的办事上有了直接的影响,因此就非死不可了。”(《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

鲁迅明明知道:“嵇康的害处是在发议论”,他做不到阮籍式的“口不臧否人物”。但是,文人的固执是一如既往的,因为这些言论体现了“热烈的怀疑和破坏精神”,舍此就无法生存。

鲁迅在《两地书》中坦言:“我愤激的话多,有时几乎说:宁我负人,毋人负我。”“多着偏激的声音,我的作品太黑暗了。”同嵇康一样,鲁迅的“脾气”也很坏,他特别喜欢“骂人”,这是一种“志不同则道不合”的“精神高贵性”。对于自己的敌人,他甚至说“一个都不宽恕。”

(作者系绍兴越文化研究者)

作者: 编辑:王春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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