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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不对称的树

2024-10-28 0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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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园子里长着一棵高大粗壮的树,有人说是樟树,有人说不是,我也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树。在一片空地里它兀然而立,高大挺拔,茎粗叶茂。只是它可能是从别处移植过来的缘故,移来的时候就有一侧是不长树枝的,靠西的一侧枝繁叶茂,靠东的一侧光秃秃的,一根树枝都没有,它是一棵不对称的树。

起初我觉得它大概以后会长起来,能变得对称一些,但几年过去了,也不见有什么变化。我常常在晨间或傍晚,绕着这棵树散步,树下的草地上都有了踩过的痕迹,走着走着,时不时地我会仰起头来看看这棵不对称的树。夕阳的余晖洒在树叶上,此时它那样子俨然像一位断臂的士兵,壮烈而孤寂地伫立着……

那天黄昏,我绕着它走了不一会儿,起风了,霎时间,风吹得一树枝叶都翻飞了起来。我仰头看着,飘舞的树叶,层层叠叠,在苍茫的深灰色天幕下,有点说不出的苍凉的味道。

风太大了,我回到房间,心血来潮,在画桌上开始随手画了起来,想把这棵迎风舞动的不对称的树画出来。短短半小时,我居然把这棵树的轮廓画出来了,再画上苍茫的天色,浑然苍穹里一缕微微的光照在那迎风舞动的树枝上,它有点像辽阔的草原上矗立的迎风飘扬的旌旗。这树,虽然是不完整的,但我仿佛更感到它的力量、它的精神、它的美……哎呀!我竟然感到这不对称的树,亦有不对称的美!

我顿时发现,美,这件事,好奇妙!它与心境有关。当你把你的心、你的精神赋予在一个事物之上时,它会产生一种升华、一种抽象,而这种抽象,就是我们常说的“艺术的美”。

“艺术的美”与“自然的美”不同,自然的美,是我们日常生活中司空见惯的,用“俗”的话讲,是那种我们的思维称之为“正常”的美。我们看到一盆墨绿色的植物上开着几朵粉色的花,我们觉得它美,是因为我们习以为常。如果这几朵花是铁灰色的,或者是黑色的呢?我们可能就会觉得没那么美了。同样,我们看到一棵树,总觉得它应该是对称的,虽然从严格意义上讲,世界上没有一棵树是绝对对称的,但我们依然会认为树应该是对称的,对称的树才是美的,不对称的树是丑的。因而,自然的美与“习惯”有关,人嘛,都是习惯的动物,习惯的东西都是合理的、都是美的,而不习惯的东西,往往被认为是丑的。

但“艺术的美”可不一样,艺术的美是一种带有情感、带有心灵寄托、富有精神内涵的体验,会有抽象,有夸张,有扭曲,有想象。前一阵,我在网上偶然看到一张著名女歌手的漫画,喜欢得不得了,觉得画得太传神了!我忍不住下载下来仔细品味,那大大的嘴巴比半个脸还大,高高的颧骨像两座山峰。看着看着,我想,如果世界上真有这么一个女人站在我面前,我可能会被她吓死了!所以,艺术上美的东西,在自然中不一定是美的。

看树是如此,看人脸是如此,看学生其实也是一样的。我们的老师习惯了那些各科全面发展的学生,最好每一科成绩(百分制)都是90分,那就是优秀学生,就像我们要求所有树都是对称的一样。但现实中不一定都是这样,偏科的学生在他们走上社会之后也许发展得比所谓“全面发展”的学生更好。偏科,自有偏科的美,正像一棵不对称的树,也自有它独特的美一样。

我们的生命,用时间来度量,其实很短。在这短短的一生中,我们能做的事,其实很少。我们不能改变一座山,不能改变一条河,我们甚至不能改变一只鸟,我们所能做的只是欣赏她们的美。所以,欣赏美,是生命的责任。不要试图给你的生命增加时间,那不是你能决定的,要试图给你的生命增加美!

以前我认识一对夫妇,丈夫是“文革”前毕业的大学生,在一所中学教数学,夫人比他小20多岁,原来在一个城市的街道工厂做工人。很多年前,我去看他们。在一个十分拥挤的小屋里,我刚坐下,发现椅子下面放着一幅简单装裱过的素描画。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他夫人画的丈夫的肖像画,丈夫确实其貌不扬,满脸的胡子,画得有点像鲁迅先生,就是下巴上多了胡须。当我捧在手上仍旧瞧着那幅画的时候,他夫人红着脸跑过来,跟我说,“看上去还挺美的!是吗?”“我也觉得挺美!”我说。此时,我心里想,如果这老头坐在街上,让100个路人来评他,可能没有一个人会说他“美”。但他夫人说他“挺美的”,被她这么一说,我再看那幅画,我也觉得他“挺美的”!……这可能就是艺术升华的作用,是“艺术的美”的力量。

所以啊,世界上万物的美,不在万物那里,而在我们心里!心里有美,无处不是仙境。

(内容来源:绍兴日报)

作者:徐扬生 编辑:谢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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