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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癫与正常的边界:《素食者》中的人物探究

2024-10-26 0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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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食者》通过四个人物的不同视角,讲述了主人公金英惠突然决定吃素,身体和精神状态在各种刺激下逐渐变得异常,走向死亡的故事。

全身画满花的英惠和姐夫被同时送往精神病院,英惠被确诊,姐夫被放出。英惠真的疯了吗?让我们以英惠的确诊为原点,探究小说中其他人物的精神状态。小说四个人的视角中,属于英惠本人的视角篇幅很小,且以离奇而血腥的梦境为主,剩下的三个视角依次是英惠的丈夫、姐夫和姐姐。在反复阅读小说的过程中,我发现三个视角出现的顺序,实际上对应的是他们与英惠之间由远到近的心理关系。

首先是丈夫。丈夫本该是与英惠关系最近的,但他在心理上离英惠最远,他不懂英惠,也不想懂,他只是享受英惠作为一个妻子的功能。这是很典型的父权婚姻制下将妻子视为附庸与工具的丈夫心态。这个丈夫,他丝毫不关心妻子本人,妻子有用时,哪怕“不够好用”,他也能说服自己将就,但在妻子彻底“没用”时,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抛弃。在抛弃英惠时,他不仅毫无心理负担,甚至还自视为受害者。然而,无论是从小说中其他人的态度,还是从现实的眼光来看,英惠的丈夫都是一个正常人,一个可能不够好,但也说不上太坏的普通人。

其次是姐夫,一个艺术家。艺术家的敏感使姐夫第一次见到英惠,就从她身上“感受到了某种树木未经修剪过的野生力量”,从而对她产生欣赏,这是他对英惠产生同情的感情基础。同时,作为一个艺术家,他看到那场家庭聚会上充斥着的暴力与压迫,这次事件狠狠刺激了他作为艺术家的敏感神经,对自己一直以来信奉的既定社会价值产生了近乎颠覆的怀疑,他那些在主流价值观引导下创作出来的作品,在他眼里变成了一种暴力。他不知缘由,但觉得只有英惠能帮他完成理想中的艺术品。或许因为英惠就是他灵感的源头,他在英惠身上画的那些花,竟神奇地使英惠短暂地摆脱了噩梦,或许这是他离英惠的心理距离最近的时刻。他在英惠所承受的暴力中,感受到了来自社会规则的暴力,这种暴力又由他以前创作的社会题材作品进一步放大,所以他没办法再进行社会题材的创作。

我觉得,姐夫这个人物身上存在着两个面。他是一个追寻艺术理想、反抗世俗社会的艺术家,在追寻艺术理想的过程中,他应该是在某个时刻抛弃了一切,从而与英惠构成了极为短暂的同频。这使他被妻子视为精神病,与英惠一起被送进了精神病院。然而,从世俗的角度来看,他是一个背叛妻儿的猥琐男人。他没办法像英惠那样完全放下世俗的生活,把反抗与叛离进行到底,所以他最终被判定为正常人,被精神病院放了出来。

最后是姐姐,姐姐仁惠看起来比她的艺术家丈夫正常得多。她经营着一家化妆品店,生意做得越来越好。看起来,能更好地适应社会并取得了一定成功的姐姐和沉默寡言的家庭主妇英惠应该是完全不同的,然而,英惠和仁惠的生活实际上是同构的。她们从小一起承受着来自父亲的肢体暴力,婚后同样承受着各自丈夫工具化对待下的冷暴力等,作为女儿、妻子,她们在父权制社会下所处的困境存在着结构性的相似。妹妹的今天,极有可能就是她的明天。这是姐姐在妹妹确诊疯了之后,无法放弃妹妹的根本原因。

在照料英惠的过程中,姐姐仁惠,正在经历着“不为人知的痛苦与失眠,正是英惠在很早以前所经历的一个阶段”,她也开始出现英惠曾出现过的幻觉“正如无情的大海一样,数不尽的树木变成了波涛汹涌的树海带着熊熊烈火包围住了她疲惫不堪的身体”。她甚至很清楚,努力维系着“正常生活”轨道的自己,在精神状态上和妹妹只有程度上的区别,是对孩子和妹妹的责任在拉着她,让她看起来还是正常的。姐姐是被责任捆绑着的妹妹,而妹妹是放纵自己跨越精神疆界的姐姐。所以,到后来,她已经开始怀疑妹妹是否真的疯了,或者说她开始觉得妹妹并没有疯。

对于仁惠的怀疑,我们可以从所谓“正常人”的视角去宣告,她觉得妹妹没疯是因为她也疯了。可什么才是“正常”呢?当我们仔细去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会发现,谁也给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我们只是笼统地觉得,习以为常的一切就是正常的。但当我们从英惠的视角出发,却会发现,社会上习以为常的许多事情,是充斥着暴力与杀戮、违背我们信奉的公平正义的朴素价值观的,当她感受到这一切,并寄希望于成为一棵树来反叛和远离这一切时,她就成了一个“异类”,被流放到精神病院关押了起来。

谁在决定什么是“正常”,这是值得我们去深思的。

(作者系文艺学研究生)

(内容来源:绍兴日报)

作者: 编辑:徐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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