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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还是动物:文学中的女性变形主题

2024-10-26 0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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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座现场。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韩江的系列小说《素食者》和安吉拉·卡特的《老虎新娘》,在主题上都不约而同地归向了女性变形主题。纵观许多以身体变形为主题的文学作品,女性的非人变形无疑具有更深层次的意义。这不仅体现出对父权制社会的反抗,还间接表现出一种去人类中心化的后人文主义思想。

  《素食者》没有复杂的情节和人物,却构建了一个似与读者共呼吸的日常暴力:一个家庭主妇,为摆脱家庭暴力,渴望变成一株植物。为此,她拒绝进食,只饮水、吸收阳光,直到生命几近枯竭。她用沉默和静态的方式,退出人类世界,让出自己备受操控和凌辱的生命。《素食者》这一系列小说中父权暴力来源于父母亲和丈夫两个方面。父亲小时候总是对两个女儿施暴,这是父权社会里强者对弱者的暴力。

  弱者英惠梦见自己吃鲜血淋漓的生肉,梦见自己杀戮他人,也梦见自己被杀害。她吃过的肉、曾经站在父权社会一边所施加的暴力,现在也因为她的“异常”与柔弱加到了她身上。英惠痛苦是因为她的女性意识和人格意识觉醒,因为她想要摆脱社会规训与父权暴力。

  美国女作家安吉拉·卡特也曾创作过女性的变形。在《老虎新娘》中,女主人公通过人兽变形来反写自己被交换的命运,成为身体的主人。正如故事中的第一句话“父亲玩牌把我输给了野兽”所述,这位俄罗斯没落贵族的女儿在无形中成为父亲的赌注、筹码与商品,以至于全文都未出现过她的真实姓名。随后,她就被接往老虎的宫殿,可最令人吃惊的是老虎的要求:看着美女脱去衣裳赤身裸体。传统上人类一般认为动物仅仅是作为人的手段而存在,可在《老虎新娘》中,卡特通过反置凝视与被凝视的对象来揭示长久以来的人类中心暴行,归还以动物“看”与“选择”的权力,因为“动物不只是被人类凝视的对象,它自身也可以构成凝视‘我’的他者”。除此之外,美女与野兽的双向凝视这一情节安排进一步突出了老虎与美女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结盟”的关系,是两个“他者”的相遇。女主人公通过选择成为动物来破除父权制与人类理性的枷锁,消解了买卖与人兽之间的对立,构建了新的女性主体身份。

  《老虎新娘》中,野兽没有变成王子,美女却变成了野兽。也许美女原本就有野兽的那一面,只不过由于社会的压抑才隐藏了起来。

  女人变成野兽,或者女人变成植物大树,这些变形,一方面反映了女性在寻找自我生存方式的转变下,通过选择主动变形来反抗父权社会所带来的压迫,从而获取女性独立和自由;另一方面呈现了一种反人类中心的后人文主义倾向,即人类并非“万物之灵长”的物种,人类也是动物,人类与植物、动物、自然是同构的一体,人与动物并无优劣之分,是同伴物种。

  以前童话中的“变形”多施加于男性身上,多代表着“诅咒和惩罚”的含义,比如《美女与野兽》中的野兽本是王子,比如《青蛙王子》中的青蛙也是王子。但现代作品中赋予女性的“变形”多是带有自由的含义,她们变形不是因为被诅咒,而是她们的自我选择。无论是韩江《素食者》中写英慧选择变成一棵树,还是安吉拉·卡特在《老虎新娘》里写美女选择变成一只老虎,抑或是奥尔加·托卡尔丘克在《变形中心》里写姐姐选择变成一只狼,这都体现出“变形”这一宏大主题,在上世纪奥地利作家卡夫卡的《变形记》中已有预设。

  而在女性主义浪潮风起云涌的社会大背景下,女性变形主题包含更为丰富的内涵:《素食者》中的英慧变成树,意味着女性对现存秩序的拒绝,对自我身份的探索和重塑;《变形中心》中的姐姐变成狼意味着回归自然、享受生命的升华;《老虎新娘》中的美女变野兽,意味着美女获得与权力者同等的地位、获得定义自身价值属性的权利。植物或者动物,它们不仅代表自然和蒙昧,也代表真实和自由。无论是变成动物还是植物,女性的变形意味着觉醒和逃离,象征着对自由的追求,更意味着人回归自然和自由。

  安吉拉·卡特曾说过:在不自由的社会中,一个自由的女人会变成怪兽。所以人不论是变成植物还是动物,折射出的是社会病态。只不过,卡夫卡式的男人受困于这个病态社会,被它吞噬、消灭了。就如《变形记》中所体现的,格里高尔变成大甲虫反映的是人的异化。而卡特式的女人,或者韩江式的女人,却选择主动抛弃了这个病态社会。为什么是女性呢?或许是因为她们还没有被理性的水泥浇筑成雕像,或许是因为她们还拥有和自然亲近的灵性,她们没有背离自然太远,还有机会往回走,还有机会卸下束缚,做回无拘无束的自己。

  (作者系比较文学研究生)

(内容来源:绍兴日报)

作者: 编辑:徐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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