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晋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韩江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个陌生的作家。我第一次接触韩国文学,是在2019年,第一本书是赵南柱的《82年生的金智英》。之后,韩国文学成为我世界文学阅读地图的一个部分,因为我好奇和我们在地理上非常接近的韩国,她们当下的作家正在写什么书,她们的读者喜欢阅读谁的作品。
2021年,我第一次读了韩江的《少年来了》和《素食者》。那时候,韩江只是我阅读的韩国作家之一,我没有给她太多关注,因为从那一年开始,有太多韩国文学作品进入我的阅读视野,比如金惠珍的《关于女儿》、郑世朗的《从诗善开始》、崔恩荣的《明亮的夜晚》等。《明亮的夜晚》记叙了战争背景下一家四代女性的友谊与抗争,泪水与欢笑,很多人觉得这本书是韩国版的《活着》。
韩国的科幻小说我读得不多,印象最深刻的是金草叶。她是1993年出生的年轻作者,大概算得上是我们的同时代人吧。即使是科幻作品,她的故事里也没有战争、征服、胜利或是屈辱,在探索宇宙的故事里,她的视角落脚点却是女性、婴儿、老年人、残疾人这样的群体。她的作品在语言上延续了韩国文学作品一贯的细腻和温柔。金草叶还有一本《行星语书店》,也有中译本。其他还有一些零零散散读到的作品,如姜禾吉的《他人》、孔枝泳的《远海》、金息的《最后一人》。《最后一人》是关于韩国慰安妇的作品,这部小说以韩国慰安妇的证言为背景,因为有了采访的部分,变得异常真实起来。
以上就是我的韩国作品阅读史,其实也反映了韩国当代文学的基本现状。我们可以发现,韩国当代文学中的写作者以女作家居多,这一点和中国当代文坛的情况有着比较明显的区别。而韩国文学作品的类型比较丰富,这一点和世界各国文学是差不多的。
诺贝尔文学奖为什么会颁给韩江?这是大家在得知韩江获奖后一定会好奇的一个问题。瑞典文学院诺贝尔奖授奖词这样写道:“表彰她直面历史创伤、揭示人类生命脆弱的激烈而富于诗意的散文。”韩江出生于1970年,而金爱烂、赵南柱、崔恩荣、金草叶、金惠珍等韩国当代作家都比她小,她作为1970年以来韩国当代作家群中较为年长的一位,她的创作较为独特的地方主要有以下几点:
语言与思想更加协调。韩江的作品,虽然和其他韩国作品一样,带有韩国文学特有的语言风格。这是不同于其他国家文学作品特有的语言风格。然而,这种语言风格在豆瓣上被一些读者诟病,这些读者认为韩国作家的写作絮絮叨叨,有时候甚至到了啰嗦的地步。相比之下,韩江的语言显得较为精炼。在韩江的作品之外,有许多韩国作品的思想性远远大于文学性,整部作品像是为一种理念宣泄,而非成熟的文学表达。如《她厌男,她是我女友》这部韩国小说,以男性的视角讲述了一个女性主义者的遭遇。这样的小说思想性不言而喻,但在具体的小说书写上,所使用的词语、句子则显得文学性不足,情节的连贯性也显得薄弱。而韩江的小说创作,虽然也有强烈的主题性,但她没有忽视语言的重要性。在她的作品中,语言和思想是协调统一的。
创作主题的多样性。理解韩江的小说,我们可以有很多不同的切入点。有许多学者就韩江小说的各个方面展开研究,如暴力、女性意识、身体理论、生态女性主义、植物性、身体与疾病、欲望角度等。仅就《素食者》一部小说而言,就可以有无穷的解读。同时,韩江创作了小说、散文、诗歌等体裁的文学作品,这一点在韩国当代作家中是比较突出的,其他作家的创作多以小说为中心,基本只创作一种类型的文学作品,并且创作的主题也比较单一。
韩江小说中的世界性。国内有学者曾在批评韩江创作时指出,韩江的《素食者》中充斥的“父权专制、生态、身体、素食、疯癫、变形”等概念只是对西方写作传统的附和,没有体现出独特的民族性,因而只能营造出新世界文学的虚假繁荣。实际上,“生态”“身体”“疯癫”“变形”等关键词与其说是西方世界专属,不如说是资本主义社会所共有,因而不足以称其为模仿。其次,只要对韩国文化和韩江的作品进行深入地研究和对比便可以发现,她的写作实际上从多个方面体现了韩国文学的内涵。韩江小说中的世界性既体现在对普遍性暴力的考察,也体现在对人类共同情感的书写上。这种世界性足以唤醒所有读者的记忆,从而实现与韩江的共鸣。
韩江集齐了韩国文学所有的气质,这与她个人的气质混合在一起,最终使得她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
(作者系现当代文学研究生)
(内容来源:绍兴日报)
作者: 编辑:徐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