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增宝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生活在海边的人，除了正常的捕捞作业，还有一项特殊职业，那就是抢潮头鱼。抢潮头鱼是一项危险的绝活，它考验的是抢潮者的体力、魄力，更是抢潮者的智慧和勇气。

抢潮头鱼要善跑、要身手敏捷、要懂得水性，还要了解潮汐规律。在抢潮头鱼前，先要做足功课，熟悉地形，记住下水的最佳点、逃生的合适地段，以及观察高出海面的沙滩会不会有陷下去的危险。

抢潮头鱼的主要工具是长柄海兜，长柄海兜由尼龙丝织成的兜与两米多长的竹竿固定而成。潮水来了，人跑在潮的前面，紧盯着潮头里有没有鱼。奔腾的大潮会卷起大量海沙、泥浆，把鱼和鳗冲得蒙头转向顺潮水翻滚。抢潮头鱼的人一旦发现潮头有鱼在翻滚，即跃身一跳，快速用海兜一兜，不管有鱼无鱼，赶紧向前奔跑，否则危险无法避免。

一人独自操作完成的抢潮头鱼，那是小打小闹，给自家添点荤腥菜而已，抢潮头鱼一般由四人组合完成。用一只小船，既可装鱼，也可用来预防不测。一人专门负责移动小船，随潮水的节奏紧跟在其他三人后面，哪个兜着了鱼，船就往哪个方向移动，配合十分默契。移船者与抢鱼者既有分工更有合作，一旦有伙伴发生危险，要奋力抢救，把人拖到船中脱离危险区域。

一旦遇险，施救的机会其实并不多，主要靠抢鱼者自身的努力。遇险者要瞅准脱险机会，伙伴们才能上前救护。在抢鱼过程中一旦伙伴失手，人人都关注着事态变化，考虑合理的施救方案，一切都在动态之中，没有固定模式。

在抢鱼的那一瞬间不能犹豫，看到有鱼立即跳进海里，双手奋力一兜，再快速跳出海面，回到平沙滩，继续向前奔跑在潮水之前。抢潮头鱼的过程只有“一”，没有“二”（不能有反复）；只有跑的速度，没有走的概念。速战速决，不能恋战，否则意外不可预测。一脚跳进海水时，海水脚掌高；一兜瞬间，海水齐小腿腹部；如再兜一次，海水则齐胸没腰，那时再也无法跳出浪潮圈了。

遇到跳不出浪潮圈的情况，首先是思维不能混乱，大脑立即开启自救模式，当机立断随潮水顺流，人骑在海兜上，上身微微后仰，双脚适当抬高，手扶住海兜柄，权作漂流中的舵，以便不偏离方向，同时眼观前方，如前方有地势稍高的沙滩则朝目标方向漂去。当接近地势稍高的沙滩，一蹦立起，快速撤离，急奔沙滩岸。伙伴的小船一定在身后紧跟，只有这时伙伴们才有出手相救的机会。这种骑在海兜柄上的漂浮叫“坐潮”，也叫“氽潮”，是处在危险之中的唯一办法。这种惊险动作，只有谙熟水性、富有经验、技艺高超者方能驾驭。

马山街道小潭村85岁高龄的姚和林老人，从16岁开始抢潮头鱼，吃过苦、遇过险、坐过潮。老人说，他抢过潮头鱼，抲过鳗鱼，但不是专业的抢潮头鱼者，他家有土地可以种植，只是把它作为一项副业。但他说起抢潮头鱼的经历，津津乐道。

抢潮头鱼是一项危险的捕捞作业，多数人不会参与其中。解放前有人没有土地耕作，为了生存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去抢潮头鱼。解放后虽然也有人尝试参与，但已不是唯一的生存法则。

2007年曹娥江大闸建成后，曹娥江成了内河，钱江大潮望而却步，曹娥江边的沿塘村落再也没有潮汐穿越，抢潮头鱼自然而然偃旗息鼓，成为历史。

（内容来源：绍兴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