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个地方时,我指的是远方,城市或景点,有时会做攻略,有时则不会。而当我们说去另一个地方时,有时是有目的和计划的,有时则是无意中进入的,这后一种就比较有意思了,因为美国诗人弗罗斯特走的就是另一条路的诗歌。
我记得是北京奥运会那一年去丽江古城旅游的,那几天独自坐在水边的酒吧里看比赛,的确是很惬意,去那些景点打卡,也像是完成了一项又一项任务一样,但心里总还隐隐觉得不够,好像少了一种发现。
所以当那天中午从木府出来后,我便独自一人朝另一方向走,我那时也不管朝东朝西,反正感觉是朝城外走,朝不是景点的地方走,也是毫无目的的走。那时的手机还没有导航功能,但心里似有一种导航的,我想我朝城外走三十分钟,那我大不了等下再往回走三十分钟,那应该是基本可控的。
就这么走着,朝另一个地方走,很快的,一路上遇到了越来越多的本地人,就是当地的老乡吧,因为他们中有拖儿携女的,有肩挑手提的,有说着我不太听得懂的语言的,总之,越来越亲切,越来越烟火,是的,烟火,因为遇到的人,从肤色上看也越来越黝黑了。
原来我走进了一个当地的农贸市场,露天的,有点杂乱,我感兴趣的一些摊贩,有卖水烟竹杆的和烟丝的,有卖锄头铁钯等农具的,也有卖雨鞋拖鞋的,当然还有现烧现卖米线的。只见一张大塑料布下,摆着一些小条凳,人们坐在那小条凳上,稀里哗拉啦地吃着米线,这其中母亲抱着孩子喂孩子吃的情形,让我很是难忘,为什么呢,因为孩子要哭闹呀,哭声哄弄声吆喝声,再是喝汤声咂巴声,真是声声入耳啊。
我也找了一处坐了下来,我没有吃米线,我吃米饭,米饭自己盛,管饱,菜是萝卜、包心菜和豆腐这三种,可以自选一种,汤可以自己舀,也就是萝卜汤包心菜汤或豆腐汤的混合,我好像是吃了包心菜,那肯定不是天底下最好吃的包心菜,但是也不难吃呀,我还吃了两碗米饭,喝了豆腐汤。
这样一顿饭是多少钱呢,两元人民币!
不仅仅因为便宜,更是因为这个吃饭的环境,我可以很放松,很享受,我可以像一名游客,更像一名来赶集的人,来买农具的人,或者说像一名当地人似的。我还买了一把竹制的烟筒,还买了一包烟丝,它们似乎是更真实的东西,比常见的旅游纪念品要真实,我将它们带回杭州作纪念,虽然我后来也并没有抽那个烟,但是它让我看到了一个更为真实的世界,景区之外有烟火,烟火生处是生活。
走,去另一个地方,有时只需要从某个地方再跨出一步,特别是在思想上精神上再跨出一步,就会抵达另一个地方。
孙昌建(一级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浙江省作家协会诗歌委员会主任)
作者: 编辑:黄晨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