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洪良写了一部越窑青瓷的长诗《越过山丘》,这在绍兴的诗人和诗作中,颇有点出圈。与其把洪良的这部长诗喻作一件精美夺目的瓷器,我更愿把它看作是一曲壮观恢宏的交响,一曲为越窑青瓷而作、而赋,而吟、而歌,而奏、而和,而恣意挥洒、而激越澎湃的瓷之史、瓷之诗的交响。
大凡一部长诗若没有一个鲜明的主题贯穿,内容再动人、诗句再优美,最多就是一盘散珠。长诗一定意义上就是文字的交响乐,听贝多芬的《命运》《欢乐颂》,听何占豪、陈钢的《梁祝》,如果没有命运、欢乐、爱情这样的主题,效果、传播度和影响力必定大打折扣。鲜明的主题不仅是我们欣赏、认知、了解一曲交响乐、一部长诗的钥匙和导引,更是我们把作品消解为自己的记忆、知识和思维的“多巴胺”和“肾上腺素”。
在《越过山丘》中,全诗14个章节虽各有侧重和维度,但瓷之史、瓷之诗这一鲜明的主题,始终贯穿全诗且气脉贯通,其纲举目张、提要钩玄的作用和效果尤为出色。独具匠心的是,罗洪良对瓷之史、瓷之诗这一鲜明主题的把握和创设,并不是机械、单调和线性的,而是富有清晰里的灵动和规则下的自由。
毫无疑问,创作这样一部越窑青瓷的长诗,其难度是可想而知的。即使撇开其资料的收集、历史的辨识、文化的考量以及其知识层面的掌握,单就文本层面的框架、结构、意象、语言等来说,的确也是“为伊消得人憔悴”了。如果主题和题材决定了一部长诗的思想活力,那么结构、意象、语言等无疑左右着一部长诗的艺术魅力。而这恰恰成为《越过山丘》的出彩、走心之处。
《越过山丘》全诗有十四个章节,分别以致父亲、河滨遗范、来世今生、成败钱家、开枝散叶、五行之器、器不苦窳、初遇越窑、窑火初探、瓷海寻珠、遇见奕青、堂名越青、缘来如瓷、越过山丘为题。而每个章节又分别由或赋标题、或标顺序的七八首、十来首小诗组成。这样的结构,在鲜明和强化“瓷之史”这一主线和坐标的同时,也赋予了“瓷之诗”的叙事和书写以更大的空间、活力和自由。尤其是巧妙地化解了一部三四千行的长诗,必然会产生的阅读的沉闷感、欣赏的疲劳度。如果“瓷之史”如一件精美瓷器的坯胎,那么“瓷之诗”就是指坯胎上七色的釉彩,而结构这一工匠的独具匠心、精湛技艺以及实现的效果美感,让人一目了然。
我喜欢诗,但对诗的欣赏和想象十分蹩脚。究其主要原因,是对诗的语言、意象等的理解、体悟和共情先天不足。为此对《越过山丘》的语言、意象等,我不再插嗫,这样也正好避免了误导读者先入为主的嫌疑。就我读《越过山丘》和罗洪良诗歌的粗浅印记,其三个方面的特质还是十分鲜明的。
一是热情。这部长诗歌更像一团炽热的火,《越过山丘》的不少章节同样如是。热情既是高亢激昂、气吞万里的高歌和长啸,也应该是静水深流、病蚌孕珠的苦吟和低唱,或许后者更适合解读罗洪良当下的生命状态。
二是朴实。诗如其人,朴实是穿在这部诗歌身上的一件近乎洗得泛白的外衣。这样的外衣并不影响诗歌内在的俊美、硬朗或深沉、绵柔。相反因了朴实,俊美、硬朗或深沉、绵柔,倒更显得不施粉黛、天然去雕饰。
三是深邃。诗歌是有思想性的,《越过山丘》中,诗作追求思想性,追求跨越时空、逾越物质、穿越生命的辐射力、深邃度,是一个显著的特质。也因此作者为越窑青瓷、也为自己的诗歌创作画了经纬。
在《越过山丘》中,有几个关键词值得我们关注:父亲、土地、水、火、土、器、山丘,或许这也是我们解读《越过山丘》,且在自己心中再烧制一具“诗之瓷器”的机杼和火种。
因了《越过山丘》这一曲交响,上虞有声,青瓷有幸,诗歌亦有新乎。
(内容来源:绍兴日报)
作者:陈荣力 编辑:谢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