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夏季天气热得出奇。阳光自头顶浇下来,热浪从脚底蒸上去,人处在阳光和热浪的交织中,不一会儿便汗水淋漓,气喘吁吁。走上街头,看到好多“棒冰批发”,我不禁想起了小时那个藏在木箱里的清凉。
40多年前,一般是上午10点左右,卖棒冰的人便会出现在村口。他推着自行车,车后座绑着一只长方形的木箱子,上面盖着一条有点发黑甚至油腻腻的花棉被,与白色的木箱子形成鲜明的对照。木箱子里面是整齐排放的用纱布隔开的棒冰。“一根?”卖棒冰的人伸出食指在买棒冰人的眼前晃一下,然后迅速打开箱盖,又迅速合上。其动作之快,像变魔术。
卖棒冰的人不像阉鸡师傅还未进村就大叫“阉鸡啰、阉鸡啰”,他仿佛没长嘴巴,从不吆喝。走到村口,他就腾出右手,拿着木块用力敲击木箱。看到小孩子,敲击声更是有了节奏,“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那声音十分有诱惑力,似乎在跟小孩子们说:“快来买、来买,快来买、来买!”
听到“啪啪啪”的敲击声,我们便纷纷跑出家门,围着木箱子,两眼放光,直咽口水。
我清楚地记得,那时的棒冰很便宜,品种也很单一,今天是3分钱一支的白糖棒冰,明天是4分一支的绿豆棒冰。两种棒冰形状和大小差不多,外面包裹着浅白的油纸,底部粗一点,顶部细一点,一根竹棍一大截冰凝在底部,露在外面的一小截正好可以拿着吃。我没有买过绿豆棒冰,因为买三支绿豆棒冰的钱,能够买四支白糖棒冰。说到吃,其实也只能是吮、吸,是舔、咂。要知道,那时的3分钱可是母亲半日的工分,加上卖棒冰的又不是天天来,我必须慢慢品,细细吮,怎能“牛吃薄荷”大口吞食。
母亲知道我爱吃棒冰,凡是卖棒冰的来了,总会给我买一根。买了棒冰,我先是小心翼翼地揭开顶部的纸,晶莹的棒冰上立刻腾起一缕缕白烟。我伸出舌头,在冒白烟的顶端舔一下,一股清凉瞬间弥漫口腔。随着我的小嘴不停地吮吸,包裹着的油纸渐渐往底部褪去,晶莹的棒冰慢慢失去光泽,味儿也缓缓变淡。到最后,竟然变成了像冬天屋檐下的冰棱,颜色发白,表面还露出了许多微小的窟窿。有时见棒冰快要融化坚挺不了时,我才会快速地咬下一小截。不过,也不会立即咽下去,我会让它在嘴里继续停留一会儿,感觉到甜甜的冰水有了热度,才让它离开舌头流到肚子里。
农村的孩子对于快乐的感悟是十分简单的,一根棒冰的记忆就像现在的孩子买了一部手机一样深刻,能够让人记住一辈子。只是现在,骑着自行车穿街走巷卖棒冰的已经很难见到了,但是,对于藏在木箱里的清凉,只要经历过的人,都可以深深地品味到。
(内容来源:柯桥日报)
作者: 编辑:徐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