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习记者 俞姝萱 文/摄

“原来这里叫石门槛……”一位来仓桥直街游玩的游客望着面前的白墙黑瓦，与友人喃喃低语。石门槛历史街区，东起井巷，西至仓桥直街，全长仅113.9米，却蕴含着丰富的历史文化，其中的徐氏儿科、钱氏妇科作为越医专科的代表世家，历史悠久，内涵颇丰。近日，越城区人民政府网对石门槛历史文化街区保护规划（2023-2035）（草案）进行公示，相比仓桥直街，稍显低调的石门槛即将焕发出新的生命力，而徐氏儿科、钱氏妇科等越医世家及其代表的越医文化，也将更多地被市民游客所了解。

徐氏儿科。

钱氏妇科。

徐先生保存的祖辈处方单。

文史爱好者马云庆向记者介绍，石门槛作为地名流传下来，多少跟绍兴的历史有关。南宋开国皇帝赵构曾暂住在当时的绍兴府衙门，也就是现在越王台一带，石门槛极有可能是当时皇室为了保持一定的威严而设置的，官员到此必须“文官落轿、武官下马”。另一种说法，则与绍兴本地中医流派越医相关。坊间流传，石门槛一带为中医妇科钱氏世居之地。凡越郡女子染疾，往往去钱氏家中求医，钱氏规定每天就诊的人数以排到家门口设置的石门槛为限。石门槛最后演变成了地名。

医学世家面临后继无人

8月10日，记者来到位于石门槛与仓桥直街交界处的徐氏儿科，台门大门旁挂着一块木牌，上面简单介绍了徐氏儿科的情况。往里走去，一间间中西结合的房子映入眼帘。走过逼仄的过道，就来到一个稍大的天井，天井旁围着一圈小房间，这就是当年的徐氏儿科。记者在这里遇见了徐氏后人徐永浩先生。徐先生是徐氏的第十五代孙，今年已经80岁了，他的父亲徐铁钧，是徐氏儿科的最后一代传人，已在7年前过世。

“我的祖辈都是行医的，尤其精通儿科。”徐先生一边介绍，一边拿出了他珍藏多年的徐氏儿科处方。一些处方单由毛笔写就，纸张早已泛黄，可以看出年代相隔甚远，但处方单字迹清晰，能够准确辨认出药方，不难看出是被人精心保存下来的。“这些都是我们家一代代保存下来的处方单，里面有我父亲的，甚至还有我爷爷的爷爷的。”说起这些祖辈们留存下来的珍品，徐先生脸上写满了骄傲。

“我的太爷爷徐仙槎医术高超，在当时非常有名，过来看病的人很多。但到了我父亲这一辈，抗生素开始广泛使用，很多家长怕孩子生病难受，更愿意去大医院里找西医挂盐水、吃抗生素药，渐渐地，来看中医的人就少了。”徐先生颇为无奈地说。“我父亲退休后，在胜利路震元堂二楼坐诊。到80岁左右，由于腿脚不便，他就开始在家休息了。但只要有人上门求医，他仍会免费帮他们看病，一直坚持到他92岁去世之前。”徐先生提起父亲义诊这段往事时，言语里充满崇敬之情。

可惜的是，徐氏儿科眼下面临着后继无人的问题。据徐先生介绍，1966年，他到新疆支援边疆建设，在那里学了会计。回到绍兴后，便被安排了一份会计工作，没有办法再学习父亲的医术。徐先生的兄弟姐妹中，唯有他的三弟学习了中医伤科，家里祖传的中医儿科，从此便失传了。“现在学中医儿科的人也非常少了，一方面受西医影响看的人少了，另一方面，中医讲究望闻问切，但婴儿不会说话，无法表达哪里不舒服，中医儿科只能通过搭脉、看舌苔来了解病情，难度较大，所以现在的年轻人也不愿意花大力气学难度大又收效甚微的中医儿科。”徐先生感叹道。

走出徐氏台门，再往北走一点，便是钱氏民居。古朴的木门上悬挂着一块“老钱家妇科”的木牌匾，门旁的石墩子上，印有一个二维码，拿手机扫一扫，石门槛钱氏中医妇科的传说便“跳”了出来。由于时机不凑巧，钱氏妇科大门紧闭，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形。据徐永浩介绍，钱氏民居中还有妇科门诊，但同样面临后继无人的窘境。

仓桥直街上“郑记乌豇豆糕”的老板娘郑女士从小就在这条街上长大，说起徐氏儿科，她也非常熟悉。“以前我哥哥的儿子生病，就是去徐氏儿科里看的，几帖药下去，病就好了，徐大夫的医术在我们这里是家喻户晓的。”郑女士告诉记者。

越医文化传承日益受重视

绍兴这座两千五百多年的古城，不仅孕育出了无数有形的物质文化遗产，也创造出了璀璨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越医文化”这一浙江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便是其中一颗璀璨明珠。越医传承人沈钦荣告诉记者，越医古已有之，在2500多年前，绍兴还未建城时便已经有人在越地行医了。到了南宋时期，政权南移，伴随着南宋开国皇帝赵构一起南下的，还有不少宫廷御医，他们在安稳的江南古城安家，于是，一些宫廷秘方便流传到了民间。来自皇家的正统医学与绍兴的民间草根医学逐渐融合，越医的内涵变得更加丰富。

越医千年，名家众多，其中最为瞩目的，便是明朝嘉靖年间的张景岳。他年轻时参军从戎，后卸甲归隐，潜心学习医道，用三十年时间研究《黄帝内经》，终于撰成《类经》一书。“《类经》是对《黄帝内经》进行一次全面、系统的分类编述和注释。”沈钦荣告诉记者，“如果要研究《黄帝内经》，离不开张景岳写的《类经》。”除《类经》之外，张景岳所著《景岳全书》也颇负盛名。他在《景岳全书》中阐发阴阳互根，强调命门水火，大胆提出“阳非有余，阴常不足”等理论。“张景岳有著作、有观点、有药方，是越医乃至中医史上都颇负盛名的名家。”沈钦荣向记者介绍道。

越医是中医百花园中最为耀眼的奇葩之一。据沈钦荣介绍，越医之所以有较高的历史地位，不仅是因为它名医多、名著多，还因为它专科世家多。位于石门槛的钱氏妇科起于南宋，至今已有一千多年历史，为浙江“四大”妇科流派之一；徐氏儿科自清起，到现在也有两百余年的历史；“三六九”伤科具有八百多年历史，是南宋南下名医在绍生根发芽的典型……越医专科世家蔚然成林，遍布古越大地。

近年来，越医文化越来越引起大家的重视，2009年“越医文化”成功申报为浙江省第三批非物质文化遗产。2017年，绍兴市越医文化研究会成立。2021年，“绍派伤寒”成功入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在绍兴市中医院内，还有一座越医博物馆，馆内展示有脉枕、石药杵、药臼、药瓶、处方等实物，能够让人们更直观地了解越医文化。

（越牛新闻综合绍兴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