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烦躁的梅雨终于被烈日烘烤得无影无踪,心情也热烈起来了。于是,去小越街道田家村走了走。
凝望这小村,似曾相识却十分陌生,可以驻足又无法停留,犹如邂逅了袅袅的炊烟,尚不知去哪里找得到柴米油盐。“十里盆地无小丘,几处莲蓬熟透。”事实上,缺少山的加持,这里的水反而更加润泽柔美。环田家村的河,像一缕腰带搂着整个吴山工业园区,有几分刚柔相依的情韵。曾经,民国的炊烟淡薄,牛马风瘦,草长莺飞……
走过一大片整齐的居民楼,再经过一个绿树成荫的公园,便到了著名的田时霖故居。青砖灰瓦、古朴典雅。一个村,因为一个人或者一种主义,而使后世族人念念相思、使前往参观的人们肃然起敬的,那一定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乡志记载,“辛亥革命前夕,田时霖是江浙一带家喻户晓、人人皆知的富商、大慈善家,更是一位爱国忧民的义士。他倾心家乡教育、医疗,维修海塘等公益事业……”今日,我以敬仰入怀,先别过,便直奔马路对面的田家祠堂而去。有趣的是,我来来回回找了几趟,不见祠堂踪影,不得不重新回到马家堰市场问那小卖部的胖阿姨。胖阿姨见我汗流浃背,关好门给我指路向导,向东不足五百米,是一家规模宏大的专做阀门机械的企业。我怎么也想不到,田家祠堂居然位于高大的厂房之内,而且无违和之感,一边是隆隆的机械轰鸣,一边是静默威严的存在。
“五世祥开锵凤族,千家住近伏龙山。”田家祠堂,高单层大五开间徽派明清建筑,像一方端庄的巨墨匍匐在地上。据悉,小越田氏自宋景炎元年(1276年)居小越田家,悠悠家风,大道人脉,如珍珠般熠熠生辉。田家祠堂始建于清乾隆十八年,历经战火洗礼,保存完好。传闻不假,田家村人确实有铮铮的风骨精神和自豪雄壮的底气。
祠堂大门紧闭,两侧被待发送的货品堆满遮挡,只有左右门神的画像清晰可见,他们举剑相对,肃杀中拒人于外。一位正在调度大货车工作的姑娘以为我是来祭祀田家祖先的,便不无遗憾地告诉我,祠堂并非每天开放。她哪里知道,我这位书法爱好者专为祠堂内的对联而来,却在此刻痴迷若狂中失落惆怅——观瞻任何一联的文字墨宝,都足以慰藉我仰慕已久的期盼心思。1915年,田家祠堂修缮一新。田时霖的好友山阴汤寿潜、海盐朱福诜、东阳吴品珩、鄂州金华林等14位辛亥名士撰写书联以示祝贺,田时霖把这些对联刻在祠堂的石柱上。“文革”时期,田家村村民用石灰把对联全部覆盖起来,保护这批对联逃过了一劫。
知我想写田家村的人和事,胖阿姨极力推荐我去前田自然村看看他们的古井。我自然是要去的。
田家古井坐落于一套豪华的民墅院墙外,由四根方条石柱支撑的雨棚盖其顶上,凤荫大气,果然名不虚传。远远望去,仿佛一位慈祥的奶奶端坐在人家屋檐下,见你来,有话想说的样子。古井井沿高约80公分,口面为圆形,直径和我双臂平展的跨度差不多。岁月经久打磨,井口光滑圆润,手感细腻丝滑。我非常欣赏一位文友为这口古井写下的真情文字:“苍老深邃……也许太水滑了,以至于一不小心这样的空桑触觉滑入我的心头,以至于仿佛历史的余韵升华我的思想和我的灵魂了。”
俯瞰井中有水,尚清澈,尚有动感。我欲取工具舀水,不想惊动了隔壁人家。一老伯跟上前来,问我是否解渴?我道明来意,纯粹想亲亲井水而已。老伯为我这份童趣感动,邀我进屋小憩,并详述古井前世今生的故事……曾经古井清泉飞扬,而现今生活奔腾发展,水的风景换了主题。我想,许多的事物走着走着便走远了,唯有滴水之恩、养育之恩得以代代赓续。这古井早被定为文物,2017年12月绍兴市授牌命名“历史建筑”。水不枯竭,情不消散。田家村人深爱着他们的古井,深爱着脚下的泥土。
烈日似火,围墙、门石、树木、藤蔓、花草,抑或马路上车的影子,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机器轰鸣,人来车往……作为浙东个私企业发达的典型代表田家村,规模企业众多,以生产消防器材配件、小五金、塑料等为主的工业格局携手时尚科学的生态农业同步发展。无论勤勉的干部班子,还是求实奋进的企业家,无论是积极努力的普通党员,还是淳朴真情的一般群众,每个人都有个心愿,那就是让自己的村子成为美丽的乐园。
田家村里任何一处景物都会予人惊喜,每一个在她怀里呼吸着、生活着的人,无论脚印深浅,汗水皆似一粒粒正被催发的种子,有遥远的离去和逼近的爱恋。
(来源:上虞日报)
作者: 编辑:徐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