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字文长，明代晚期山阴狂士，生于绍兴，长于绍兴，最终逝于绍兴，留下许多与绍兴有关的脍炙人口的奇闻轶事，“徐文长故事”也因此成了绍兴民间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至今广为流传。徐渭不但是杰出的文学家、艺术家，同样也是一位美食大家，对绍兴菜、酒、茶等有独到感悟，他笔下的诗篇、画作里呈现出的果蔬、鱼蟹、美食等往往妙趣横生。民间亦流传着徐渭饮食生活的趣闻轶事，现摘录三则以飨读者。

干菜焖肉的第一代言人

干菜焖肉为绍兴的传统名菜，也是宴请国内外嘉宾的首席大菜。干菜焖肉在民间叫干菜毗猪肉或干菜肉，是家家会做、人人爱吃的餐桌常备之荤腥，在老绍兴中演绎成为一种情怀、一种乡愁，深深融入绍兴人的生活，成为令人难忘的家乡味。

徐渭艺术馆里的徐渭像

相传，此菜系徐文长所创。徐文长虽诗、文、书、画无一不精，却不善营生，晚年潦倒不堪。其时，山阴城内大乘弄口新开一肉铺，请徐文长书写招牌，书就后，店主便以一方五花肉相酬。文长正数月不知肉味，十分高兴，急忙回家烧煮，可惜身无分文，无法买盐购酱，想起床头底下甏内尚存一些干菜，便用干菜一起蒸煮，不料其味甚佳，从此在民间流传开来。

其实，干菜焖肉来自民间，这是千百年来绍兴人在对干菜认知的基础上的精到运用，犹如水到渠成，并积习成俗。干菜焖肉与徐文长的传说，可算是请徐文长代言，赋干菜焖肉以文化，借名人以背书。当然，这传说也是民间百姓对徐渭穷困生活的同情与怜惜，是徐渭与百姓亲近和谐的以美食为载体的一种表达。

元宝鱼的诱惑

元宝鱼，是绍兴民间对油煎鱼的美称，取之于鲢鱼或鳙鱼大大的尾巴油煎而成，盛在碗里，正好两边翘起，宛如元宝，“元宝鱼”由此而来。旧时被绍兴民间视为一道名贵的大菜，只有待客或过年的时候才有机会享用一下。用“元宝鱼”奉客是对客人的尊敬与厚待。绍兴话“鱼”“余”同音，表达岁岁有余的美好愿望，因而也成了大年三十晚上分岁饭中的必备佳肴。

说起元宝鱼，有一个徐文长与和尚“磬有鱼”的轶事：有一次，徐文长到大善寺里去看朋友，他走进方丈室，恰好撞见一位当家和尚正在偷荤吃腥。那当家和尚见有人进来了，便慌忙把鱼碗用磬盖往，徐文长早已看在眼里，却装作没有看见，只是悄悄走近当家和尚说：“我今天替人家写了一副对联，只写了一半，就写不下去了，因此特来请教。”当家和尚问道：“你怎么写的呢？”徐文长说：“我写了上半联是‘勤业门第春常在’，下联开头是‘积善之家’四字，以下三字就想不出来了……”那和尚颇懂文墨，想了一想，连忙说：“对‘积蓄之家庆有余’不是很好吗？”徐文长于是笑嘻嘻地指着当家和尚的磬说：“对呀！既然是‘磬（庆）有鱼（余）’，你就大胆拿出来吃吧，何必老盖着呢！”那和尚听了知道瞒不过他，只好笑笑把鱼拿出来了。那当家和尚不惜犯戒，以一博其美味，可见“元宝鱼”之美确实让人馋涎而难以抗拒。现今鱼的品种丰富，加之烹调不断优化，鱼肴新品不断呈现，鱼肴的美食今非昔比，但元宝鱼仍是老绍兴念念不忘的美味，因为它是岁月的滋味，情感的回味。

以画换物亦洒脱

“半生落魄已成翁，独立书斋啸晚风。笔底明珠无处卖，闲抛闲掷野藤中。”这是徐渭自题的《黑葡萄》诗，可谓是其一生的写照。徐渭一生命运坎坷，晚年生活在贫困之中，常“忍饥月下独徘徊”，靠卖字画度日，尽管如此，徐渭仍在逆境中奋进，不失对生活的向往。

“活蟹换纸墨蟹”：徐渭画蟹别具风格，其画作深受追捧，一是其嗜蟹如命，对蟹情有独钟。二是他常用画作以讽刺、抨击明朝科举制度与当道奸贼、恶吏贪官等，表达他的喜怒哀乐。如《黄甲传胪》《题画蟹一首》等。而“活蟹换纸墨蟹”的故事则源于徐渭吃蟹的爱好。人们知道徐渭爱吃蟹，常常送蟹给徐渭求其画。一次，有人拿了十只大螃蟹向徐渭求画，没过多久，徐渭便画了一只螃蟹送给来客。“十只大活蟹换一只纸墨蟹”的故事被后人传为佳话。

梅花换米：晚年徐渭家中已无财产积蓄，他经常不得不为生活发愁，以书画、文章去换取米资。在徐渭许多作品里都透露出了这方面的信息。如《王元章墓》“君画梅花来换米，子今换米亦梅花。安能唤起王居士，一笑米家与画家。”梅花换米，反映徐渭生活的无奈与无助，然而，徐渭并不是无原则地卖画。他只是在生活实在无法维持时，才肯卖自己的书画来换取一点买米钱。

徐渭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复合型传奇人物。他不仅是划时代的书法大师，又是“有明一人”的诗文大家和坐标式的戏曲文学巨匠，更是在绘画上开宗立派、名垂千古的“青藤画派”鼻祖。他的艺术成就，对后世影响深远。而徐渭的饮食轶事也是极为宝贵的，上述的饮食轶事，只是沧海一粟，它不失为绍兴饮食文化中的一颗璀璨明珠，值得我们细细品味，切忌将其“闲抛闲掷野藤中”，而应使其大放异彩，让我们全方位、立体式感悟徐渭杂家奇才不朽的才情，也可为今日文旅融合增加新资源，呈现新亮点。

（作者系绍兴咸亨集团股份有限公司顾问）

（内容来源：绍兴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