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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话巴山夜雨时

2024-05-27 0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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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书信,我脑海里总会浮现出一幅场景:老家镇街邮电所门口,木椅上坐一代写书信的老头。他戴老花眼镜,面前摆着一张荸荠色四方古老茶几,上面放着一沓信纸信封、一支黑粗钢笔、一瓶蓝墨水。无人问津时,老头翻阅着一本线装书,木刻的那种,一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派头。大隐隐于市,于嘈杂市声里讨生活,每天挣几角钱养家糊口。无法揣测写信老头年轻时的职业,只知道他到镇中学当起了英语代课老师。

村里有几位不识字的老太太嫌镇上路远,丈夫、儿女或者亲戚来了信,往往央我母亲来读信、写信。母亲也没上过学,据说外祖父教过她,因而稍稍认得几个字,算是有“字墨”或者说有“走路眼”的。老太太们不愿意让年轻人看信、写信,觉得不牢靠,往往她们前脚刚离开,年轻人就把她们的家事传了开去。

与我家同族的三婶有两子一女,两个儿子在山西工作,女儿远嫁四川。每月收到赡养汇款,或者老房子漏雨需要额外支出,都需写信出去告知。三婶知道母亲嘴紧,写信时一般都会找过来。三叔也识字,但三婶说老头子写得不好,且不肯照她的意思写,不肯读给她听,所以舍近就远总来找我母亲。

村里没有邮电所,信写好后,寄信要到五里路外的镇上,这差事一般由我去做。买一枚8分钱的邮票,用糨糊封口,贴上去塞进邮筒,任务完成。而送信,则靠“邮差”,书面语叫“邮递员”,一个邮差负责送一个公社(乡)的信件、报纸、汇款单、包裹单。

邮递员在邮电所分拣好信件,装进一只绿色专用背包里,斜挎到肩上,设计好最经济的路线,一个村一个村转过去。水乡平原,河网密布,湾溇纵横,石板路宽尺余,石板桥高高低低,骑不了自行车,也可能本来就没有配发自行车,只能全程步行,每天总要走二三十里路,熟门熟路,风雨无阻,挨家挨户送信。

上世纪70年代开始,镇供销社在各村设代销店后,除汇款单外,信件集中投放在店里,外面有信来的人家,要自行去查取,邮递员的工作量减轻了许多。信放在柜台上,信封外面的字,有的龙飞凤舞,有的中规中矩,你看看,我看看,聚集在代销店闲聊的村民,三三两两评判字的好坏。代销店营业员看得最多,遂成权威,往往一锤定音,俨然书法鉴赏家。

记得一次,邮递员意外到我家送信,他与我哥熟识。在城里工作的大哥打电话到镇邮电所,说有急事,托他将信直接送到家里。信上说,他前两天回家时有一份手抄“资料”遗忘在家没有带回城里,要我妥善保管,尤其不能外借!我将抽屉、柴灶灶台等可能的地方角落翻遍,也没发现那份资料。最终到晚上,我才在枕头底下发现了它。

中国现存最早的书信是1975年在湖北孝感云梦县秦人墓中出土的木牍家书,虽说两千多年过去了,笔墨纸砚不断更迭创新,但这封信中对母亲的问安、对妻子的牵挂、对家人的叮咛,内容、情感与现代人几无区别。家书作为一种用途专门的文体,非常容易通过里面家长里短、牵肠挂肚、情意绵绵的文字,让人体会到背后的风霜雨雪、阴晴圆缺,感受到“秦时明月汉时关”,触摸到时代的脉搏。

家国书信,值得好好保存,慢慢回味。

(越牛新闻综合绍兴日报)

作者: 编辑:徐静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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