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黄鹂啄紫椹，五月鸣桑枝”的季节，我不禁想起儿时在上虞琵琶洲上摘桑葚的情景。

打我记事起，老家养蚕，桑叶是“蚕宝宝”的饕餮美食，桑葚是我们这些馋嘴小孩最爱吃的鲜果。每当布谷鸟的叫声在琵琶洲上空回荡，我就关注起桑树枝头细微的变化，桑树发芽了，桑叶翠绿了，枝叶间冒出毛毛虫似的淡绿色桑葚了。等到人间四月芳菲尽，桑葚被和煦的春风熏得渐渐变红。不久，我们惊喜地发现，碧绿肥大的桑叶下，挂满了一粒粒圆润饱满、紫色泛黑、黑里透红的桑葚，就像一颗颗晶莹璀璨的玛瑙，令人欢呼雀跃，馋涎欲滴。

记忆里，琵琶洲上的桑树长得葱茏繁茂，粗壮高大，为了采摘桑葚，孩子们从小练就了一身爬树的好本领。爬树时，我狠狠地朝着手心吐一口唾沫，抱紧粗糙的树干，双手上下交错，双脚用劲踩蹬，像只灵活的小猴子，三下五除二就攀爬到了树杈间。站在树枝上，轻轻拨开密密麻麻的桑叶，满枝珠圆玉润、玲珑剔透的桑葚，跳跃在眼前，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紫光，叫人目不暇接，激动万分，忍不住真想全摘下来吃个痛快。

蚕娇弱，喂蚕的桑叶绝对不能有污染，所以桑葚尽管放心大胆地吃。将摘下来的桑葚丢进嘴里，用舌尖轻轻一压，“噗”的一声，水汪汪、甜滋滋，略带酸味的汁液就溢满口腔，流进喉咙，直透心田，那种美味，让人直呼过瘾。一直吃到嘴唇和牙齿全染成紫色，胃里打起饱嗝儿才停下来，大家都咧着嘴，脸上洋溢着幸福灿烂的笑容，满心的知足和舒坦，无以言表。

当然，摘桑葚也有风险。像衣裳被沾上紫色了，裤子被树杈划开口子了，回家免不了遭母亲的责骂。有时为了摘几颗长在梢头上又大又紫的桑葚，不惜从树上摔下来，擦破皮甚至跌断骨。我右腿上那条醒目的疤痕，便是最好的印证。

桑葚，被誉为“民间圣果”，具有一定的药用价值。《随息居饮食谱》说桑葚“滋肝肾，充血液，祛风湿，健步履，息虚风，清虚火”。可见，小时候吃桑葚，不但饱了口福，还滋润了身体，可谓一举两得。

弹指间年已花甲，岁月流逝，往事难忘。忘不了琵琶洲上那片茂盛的桑树林，忘不了桑葚那隽永绵长的酸甜味儿，更忘不了童年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