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与大禹有关的神话传说有很多,如大禹凿龙门、锁蛟龙、收水妖等。绍兴也是因为大禹,才有会稽之名;有了大禹传说,才有会稽山神话。而大禹陵周边的宛委、石帆、射的诸山,既是绍兴文化意义上的主峰,又是会稽山神话的宝藏。禹穴、禹井、窆石、飞来石、阳明洞等,奇异神迹所在多有,且典籍与民间共生,儒家与佛道兼容,怪怪奇奇,扑朔迷离。行走在浙东唐诗之路上的诗人们,就自觉不自觉地创作了许多和禹陵、禹庙有关的“神奇”诗歌。
大禹治水,地平天成,人们称大禹为治水英雄。由治水发散开去,大禹在后世便有了水官、雨神的神格。唐人来禹庙拜谒圣王,有的也为求雨、祈雨。一次,唐浙东观察使薛苹,率幕府文人到禹庙祈雨,赋诗唱和。作为主政者、发起人,因虔诚恭敬,抒发的是真情实感,诗作竟胜过李绅、灵澈等名诗人。薛苹祈雨得雨,写诗成好诗,背后或有大禹的神助攻。
公元833年,李绅任浙东观察使兼越州刺史。一路南下,渡过西陵,时至寒冬十月,却阴雨连绵。田里到处积水,差一点就要淹没稻穗。眼看一年收成即将泡汤,形势万分危急。李大人果断处置,当即吩咐手下东望拜祭大禹庙。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霎时雨收云散,且连续放晴一个多月,乡民得以颗粒归仓,保住收成:“望祷依前圣,垂休冀厚生。……爱景三辰朗,祥农万庾盈。”
唐人好奇,爱写奇。大禹陵有梅梁传说,浙东唐诗也有突出表现,为宋代形成“梅梁化龙”信仰承上启下,推波助澜。如宋之问《谒禹庙》:“茅殿今文袭,梅梁古制无。”徐浩《谒禹庙》:“梅梁今不坏,松祏古仍留。”钱弘倧《谒禹庙》:“尘埃共锁梁犹在,星斗俱昏剑独存。”这几首禹庙诗,都写到了梅梁。如今所知最早记载“梅梁故事”的为东汉应劭《风俗通义》:“夏禹庙中有梅梁,忽一春生枝叶。”梅梁生叶,枯木逢春。木虽奇特,但谈不上惊异,后面越来越踵事增华。南朝梁时修庙,缺一梁,瞬间风雨大作,镜湖中飞出一木,抬回来做梁刚刚好。而一到夜里,雷雨交加,梅梁就会遁走,待天明归来,身上沾满水草。人们感到神异,就用大铁绳锁住。但无济于事,它照遁不误,显然已具神性。唐代武则天时期所撰《十道志》,亦有类似记载。
到了宋《四明它山水利备览》中,又传说是将宁波大梅山顶的梅木伐作禹庙之梁。说是南朝画龙大家、画龙点睛之张僧繇,在梁上画了一条龙。这条龙常常在风雨夜飞入镜湖,与水中的另一条龙,上演二龙大战。而元《咸淳临安志》记载,梅梁是由梅潭之龙变成。神龙直接变成神木,梅梁化龙传说至此圆满。
神木变神龙,而夏为龙族,以龙为图腾,而禹就是龙。龙是水神,大禹亦水神,二者皆为求雨、祈雨对象,从而发展成一而二、二而一的关系。实质上,龙的神话,即大禹传说。越人是大禹后代,自然是龙之子、龙的传人,所以断发文身,以象龙形。
我们看到的大禹,多为执耜治水图像。然而,相传大禹治水,有定海神针、河图洛书、开山斧、避水剑四大神器。其中避水剑为神兵利刃,能指水让路,斩妖除魔,当年的淮河妖怪巫支祁,就是被大禹用此剑降服的。《名剑录》云:“夏禹铸一剑,藏会稽山,腹上刻二十八宿,文有背面,文为日月星辰,背记山川。”会稽山禹剑,剑体不凡。据嘉泰《会稽志》载,禹剑传说为大禹佩戴,陈列在禹祠殿几上。此剑寒光四射,削铁如泥,锋利无比。
浙东唐诗之路上的诗人们自然不会错过这把宝剑。如宋之问《游禹穴回出若邪》:“鹤往笼犹挂,龙飞剑已空。”钱弘倧,“星斗俱昏剑独存。”
胆剑精神,早已成为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更是激励绍兴人民艰苦奋斗、奋发图强的动力源泉。“剑”通常指越王宝剑,助力越国披荆斩棘、反败为胜,剑指天下。然而,由禹剑与大禹精神,我们理应往前追溯到大禹。如此说来,胆剑精神则历史更为久远,根基更为深厚,意义更加重大。
大禹与佛教有无关系值得探讨,但以禹命名的寺院绍兴至少有两所,一为禹迹寺,在古城沈园旁;二为大禹寺,在大禹陵内,1986年陵园修缮,改建成禹祠。大禹寺建于公元545年,隋代修舍利塔,往里面放置舍利时,曾大放神光,惊为奇迹。唐武宗会昌灭佛前,大禹寺举行过一场大型佛事,参加者多达一千二百五十人,立有九品往生碑。唐宋时期为越地名刹,先后有高僧大德住持。大禹寺传世唐诗较少,但以孟浩然《题大禹寺义公禅房》一诗,绝对以一当百,大放异彩:“义公习禅寂,结宇依空林。户外一峰秀,阶前众壑深。夕阳连雨足,空翠落庭阴。看取莲花净,应知不染心。”
孟浩然留越四年,多次游览稽山镜水。这是一首题赞诗,也是一首山水诗。前四句描绘禅房周围雅静的环境,烘托义公潜心修禅之高志。户外秀的一峰,即会稽山香炉峰。夕阳连雨,满庭空翠,写出禅房的别样景观。尾联点明义公超尘脱俗、心洁如莲的美好品质。全诗由景清写到心净,笔致疏淡,意境清远,清雅秀丽。此诗是孟浩然代表作,也是中国佛诗神品,更是浙东唐诗一流作品。
(内容来源:绍兴日报)
作者: 编辑:徐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