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草长莺飞。这是扯猪草的好时节。

如今，步入小康的农村，已很少有人干这项农活了。我出生于上世纪70年代，家庭条件不好，也扯过猪草。扯猪草虽是个脏活累活，却给我的童年带来许多快乐时光。

扯猪草是一门学问，哪些能扯哪些不能扯，很有讲究。村民地里种的南瓜、冬瓜、甜瓜等蔬菜果实叶子不可摘，田里栽的秧苗、红薯藤、草籽等农作物不能割，水域面的水葫芦、马路边的马齿苋等也不要扯。当然，苦楝树、樟树、梧桐树等树的叶子也是猪不宜食的。

早晚，大地一片静谧，暖阳之下，空气清冽。在纵横交织的田埂上，在人家菜园子果园边，在沟渠里堤岸上，我一边扯草一边感受那份自在与安宁。时间久了，我感觉美中不足的是，那些又黑又大的牛蚊子，像战斗机一样在空中飞舞，扰得人烦躁不安，更为讨厌的，还有鸡屎蚊子，不停地在头顶盘旋，挥之不去又拍打不着，一旦被咬，准有个大包，又痛又痒。

说实在的，扯猪草这事，多少我还是有些难为情的，扯猪草女孩子居多，我是男孩，生怕他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这说那。实际上，是我多想了，因为每次出门，除了那一阵阵蝴蝶、一群群麻雀在跟随我，其他好像谁也不在意，更没有人笑话我。

有时，我会跟上母亲一起去喂猪，喜看它们吃食。未到猪圈，母亲一咳嗽，猪仔们就警醒了，远远发出尖叫声，欢快地活蹦乱跳，等我们走近了，突然又不动，齐刷刷支棱起耳朵，转动墨黑的眼珠张望着，嘴里不时发出“嘟嘟嘟”的声音，一副憨态的样子，觉得真好玩。猪仔们的表现，也许是我扯好猪草的一大动力吧。

偶尔，我会偷懒耍点小聪明，因为扯得少，就用树枝把猪草撑在竹篮里，从外观看，显出满满一篮子。因是虚假之事，总会露马脚，终于有一天被姐姐发现了，告发后，我结结实实挨了母亲一顿打骂。从此，扯猪草这活我干得老实又勤快。

年底，养肥的猪终于可以出栏了。看着它们被卖出或被宰杀，我实有不舍，也不忍心。但过不了多久，在餐桌上吃上可口的红烧肉、糖醋排骨、红烧猪肚等美食，好像又什么都忘了。看来，鲜美的食物带来进餐的愉悦才是最重要的。

扯猪草，是件小小的事，干时间长了，却也让我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只要每天坚持做好一件事，日积月累，终究会有成果出圈的那一天。

文彬之

（内容来源：绍兴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