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有绍兴黄藤酒,点滴滋味千年长。”一首《江南行》,道出人们对绍兴的记忆,可他们却不知,黄藤酒只有绵延千年韵味中的寥寥,更多的早已在春秋更迭中融入绍兴的点点滴滴。
提起绍兴,很多人的第一印象便是鲁迅故里。
一百四十三年前,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刺破了绍兴静谧的夜空,也刺破了封建旧时代的糟粕。鲁迅先生以如椽大笔,挥毫泼墨,在浩茫的天地间,发出撕破黑夜的“惊雷”。文坛的一颗新星冉冉升起,在文学的夜空留下了一道道闪亮的轨迹。
一百四十三年后,鲁迅故里满是崇敬和追随先生的后人。他们徜徉,他们仰望,他们在感叹先生笔下的土谷祠和咸亨酒店中,不断找寻着“我以我血荐轩辕”的“民族脊梁”精神。
而先生视死如归、宁死不屈的刚烈之感并未在故居体现,故居带给人的是温婉之意,似是回到了世人眼中的绍兴。杏花烟雨,春风水墨。青石板路两边,一溜粉墙黛瓦,竹丝台门,摇曳前行的乌篷船……与先生弃医从文选择一切从零开始的坚硬态度比,故居拥有先生童年里最美好的回忆。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让鲁迅先生急言令色的只有侵略的狼虎与软骨的卖国人。他将希望寄予青年,对青年人的寄语至今仍旧振聋发聩: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他心怀春蚕精神,助力青年人的成长。如果说鲁迅先生如钢似铁,那同胞与青年便是这块钢铁的唯一柔软之处。
都说一方土养一方人,绍兴人的脾性一如既往,柔中带刚,一身风骨。一如百年前的鲁迅,一如千年前的王羲之。书圣字迹之洒脱决绝,在千年间不断被人赞扬歌颂,时至今日也仍被作为模范。他是放荡不羁,随性洒脱之人,身不染尘泥,志趣空灵。无独有偶,学界泰斗蔡元培也曾于此为中华崛起而奋斗,元培先生有海纳百川的胸怀,亦有战斗到最后一刻的毅力。
时光兜兜转转,人们不禁疑惑,究竟是什么样的魅力才能让两位才子都选择在这里生活?
书圣故居给出了它的答案。
书写故事的残墙破败,禁受风吹雨打的瓦片零碎,可深邃的墨池与收纳了无数店铺小摊的街巷却仍能让我们窥得当年兴盛之时的一角。新旧交汇融合是书圣故里独特之处。在这里,经历岁月冲刷的古建筑被现代技术修复如初,古时牌坊后是新生的绿色生灵,如今的书圣故里像是老树发新芽,枯木又逢春。
或许有人嫌弃古老建筑的破败,可正是因为承载了厚重的历史,才会有破败的残墙、零碎的瓦片,他们的不完美与人们的称颂一样,都是时代的勋章。或许有人不满新兴事物破坏文化气息,可也正是这些新兴事物,才让书圣故里凭借自身文化渊源有了新一轮的生命,不断焕发出新的活力。
世人眼中的江南是园林小巷,秦淮烟水。而绍兴,是江南,却又不止是江南。它有着江南的柔情,沿袭魏晋千年之遗风,融入掷地有声的风骨。难怪木心先生说:“无骨的江南不只苏州,有骨的江南当看绍兴。”
绍兴的风骨,当看清廉之气。从德义清白的的范仲淹到“一钱太守”刘宠,从“清官第一”甄完到“无恒产有恒心”的蔡元培,还有一生以身作则、勤廉为民的周恩来总理。先贤清风拂过绍兴的一草一木,“富贵苟求终近祸,汝曹切勿坠家风”的话语萦绕每个人的心头。
“名士之乡、廉吏之基”所说的是我的故乡——钱清,因刘宠而得名。至今思刘宠,不肯收一钱。相传东汉年间,会稽郡太守刘宠因政绩卓著而升职赴京。在他离任前,当地父老乡亲持钱相赠。刘宠不收,他们就不肯离去。盛情难却之下刘宠只取一钱,在老人们称谢作别后他悄悄将钱投入江中。如此一人,不却民之盛情,不违两袖清风之礼。
流光一瞬,华表万年,时代换了一轮又一轮,故事化为文字谱写了文人志士多彩纷呈的一生。字迹或许泛黄,纸张或许槁枯,他们的事迹却仍在被传唱。我回忆着伟人的故事,望向存在千年的绍兴,不知是绍兴成就了他们,还是他们成就了绍兴。大抵世间万物都是这般,在这一呼一吸间互相造就出彼此的辉煌。
一席水墨色绘就的江南,一座千年文脉盘亘的古城,这里是最具柔情的绍兴,亦是最有风骨的江南。
作者:陈佳莉(浙江越秀外国语学院)
作者: 编辑:叶露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