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老屋很是着迷,总觉得,新房子无论装修得多豪华、漂亮,但它是冰冷的,没有老房子有烟火气。
漫步在阳明故里的西小河边,看见一排错落有致、古色古香的老房子,默立屋前,我的思绪一头扎入时光隧道,想起当年住台门时烟熏火燎、人声鼎沸的生活……
我们的台门老屋,由房管部门接管后,住的人家多了,人气自然也足了。我就是在老屋出生、长大的。对于自己的出生之地,人必定会怀有更深的感情。老屋里有我安床的位置,有我自己书桌的位置,有我晨读的露台……
老屋天然素净,每逢下雨天,雨点敲打瓦片,从轻微到急促,从零落到密集,噼噼啪啪,滴滴答答,宛如在弹奏一曲欢快的交响曲。我很喜欢听雨的声音,那跳跃律动的雨之音符,完全是透过老屋的青瓦传过来的,带着无垠的遐思。不过,我却很讨厌下暴雨,尤其是深夜,硕大的雨点敲打在瓦片上,大雨伴随着炸雷声,大得惊人,雨随瓦流直泻。每到这时,父亲担忧不已,翻身起床,打着手电,推门巡查找漏,因为稍不留意,瓦上的积水会渗入屋内。这时,父亲总会拿来木盆接水,到了天明,木盆里盛了不少紫绛色的屋漏水。每到这时,父亲就会写申请要求房管部门修理。
母亲是我的启蒙老师。母亲不识字,但最爱讲“老古话”。“孩童识字,石里凿字;老来识字,灰堆写字”,告诫我读书识字要趁早老了记性差了,一阵风就把记的东西吹跑了。再如,“住的邻里好,犹如捡个宝”“远亲不如近邻”,要我们处理好邻里关系。母亲的许多民谚我终身受用。
我素来喜爱冬天。呼啸而来的凛冽北风,窗外萧条的树枝,路上散落着厚厚的积叶。每到这时,最盼的是下雪。每当雪花纷纷扬扬飘落在天井的道地上,我总希望雪下得更大些,时间更长一些,最好是积满雪能堆雪人。天虽冷,小孩捏着雪团,手冻得红红的,从不叫冷。有的从家里拿来铁锹,使劲地铲雪、堆雪。有时,家里的大人也会助力,帮着打扮雪人,用木炭点缀鼻子、眼睛,还有人给雪人戴上帽子、围脖,活脱脱的雪人展现在人们面前,招来众多邻居观看。
时光飞逝,老屋在童年的记忆里朴素地绽放着希望。如今,老屋已经变了模样:经过政府的规划和合理修缮,老屋的设施按现代生活要求进行改造。河边修起了护栏、廊棚,唯有河对岸的那几棵老树,依然保留着记忆里的样子。
的确,四季轮回,时过境迁,物是人非,都是自然规律。我们能做的并不是抱怨时间,而是与时间更好地融合。如今沿河老屋仍然完好无缺地守护着西小河,虽然离开老屋时有多年,但老屋的记忆生生不息地流淌在我的脑海中。
作者: 编辑:蒋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