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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荸荠最至味

2024-01-06 1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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荸荠是水乡绍兴常见的一种水生作物,打我记事起,村里人家都爱在自己稻田的一角,种上几行,一到冬天,就有不小的收获。我家也不例外,清明前后,父亲把荸荠种埋在烂泥里开始育苗,待芽生叶长后,再将一株株纤细的荸荠苗移栽到大田里。

荸荠的生命力和繁殖力极其旺盛,种过一年只要不去根除它,就会长盛不衰,挖之不尽,民谚“呆子掘荸荠”,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荸荠的茎草很特别,长得像小葱一样笔直浑圆,里面是一格一格的,用手一捋,有节律地哗哗作响。夏季荸荠长得葱郁茂盛,密密麻麻的茎草,透着秀丽,娴静,婉转,风过摇曳,犹如碧波荡漾。秋天过去,逐渐枯黄,几度寒霜,叶子衰败,地净场光,便到了荸荠成熟的季节,可以挖些尝鲜了。当然,挖掘荸荠最好还是在隆冬,虽赤脚露腿浸泡在冰冷的泥水中,常冻得腿脚通红,手指发僵,但荸荠越是经霜打雪压风味越佳,饱受严寒之苦也就心甘情愿了。刚挖出来的荸荠灰扑扑的裹着一身泥,有些憋屈之感,但只要用清水一洗,便立即显露出鲜亮的光泽,宛若大算盘珠子,中间聚生数个嫩芽,皮色紫红如釉,有江南老式家具的简静之雅,古典之美,惹人怜爱。

荸荠色丽而形美,颇受历代文人墨客的青睐,常入诗入画。如明代吴宽的《赞荸荠》:“累累满筐盛,大带葑门土。咀嚼味还佳,地栗何足数。”诗中赞美的“地栗”就是荸荠。又如南宋陈宓的《仙溪剩得紫琅轩》:“仙溪剩得紫琅轩,风味仍同荔枝看。何似清漳霜后橘,野人还敢荐君盘。”将荸荠的甜美与荔枝、蜜橘相提并论。至于齐白石的《栗子荸荠图》和潘天寿的《萝卜荸荠图》,堪称荸荠画的双璧,水墨晕染,构图巧妙,恣意淋漓,趣味横生,有一种清新可人的美感跃然纸上,流淌着鲜活的乡间风情。

记忆中,小时候物资匮乏,经济拮据,过年时家里很难见到苹果、橘子那些当时算是十分上档次的水果,可直接生吃的荸荠理所当然得到孩子们的追捧。小心翼翼地剥去紫红的薄皮,露出雪白如脂的果肉,飘着一缕沁人的清香,一口咬下去,脆生生,顿觉汁液弥漫开来,满嘴甜滋滋、水汪汪的,味比秋梨,令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爽,怪不得荸荠自古就有“地下雪梨”之美誉。

荸荠除了生吃,还可熟食,食法也多样。可不去皮整个儿煮着吃,啖之糯软,甘之如饴。可削皮做成拉丝荸荠吃,用筷子一夹,随即牵出一根根亮晶晶的丝儿,越拉越长,越拉越细,饶有情趣,咬上一口,外酥里糯,香甜可口。更多时候可炒着吃,荸荠是一个好好先生,食物中的百搭,如荸荠炒肉片、荸荠炒虾仁、荸荠炒双果、荸荠炒冬笋、荸荠炒腌菜等,这一道道别有风味的平民化菜肴,活色生香,老少皆宜,用以佐酒,甚佳。

荸荠既是水果,又是菜蔬,还是一味天然的中药,滋补与疗疾兼具。《食疗本草》云:“荸荠,下丹石,消风毒,除胸中实热气。可作粉食。明耳目,止渴,消黄疸。”所以,荸荠有消积食,化荤腥,清热解毒,生津润肺之功效,食之,让人身心倍添轻松,称其为“江南人参”,名不虚传。

或许是儿时舌尖上留下的记忆太深刻,多年以来我都忘不了荸荠的滋味。妻知道我喜爱荸荠与木耳、笋片、肉丝同炒这道菜,每当荸荠上市,时不时地做给我下酒。那白的是荸荠,黄的是笋片,黑的是木耳,鲜的是肉丝,清香脆甜,鲜美爽口,真是百吃不厌。一碗老酒下肚,我顿感两腋风生,哪怕室外冰天雪地,也觉醺醺然如沐春风。

时令过了冬至,又是数九寒天,我真想回一趟老家,挖一篮父亲种的荸荠,以慰乡思。


作者: 编辑:叶露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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