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惊现 “小强”，除了自行购买杀虫剂，还能请专业除虫团队上门操作。

夏季是北京蚊虫密度高峰季，也是蟑螂等虫害大量活跃的季节，今年6月 “南蟑北调”一度登上社交媒体热搜——顾名思义，南方的美洲大蠊也出现在了部分北方地区。部分消费者通过美团等生活服务平台请到了专业团队上门操作，新职业“除虫师”逐渐走向大众。

“除虫师”的专业名称是有害生物防制员，早在2007年便被列入国家职业技能目录，职业定义为“从事预防和控制危害人类健康、影响人类生活和工作、造成经济损失的有害生物的人员。”

此前，除虫服务主要面向专业市场，如工厂除虫除蚁、餐饮机构灭鼠、房地产白蚁防治等等，是城市公共服务的“幕后英雄”。但近年来随着市场需求的旺盛增长，除虫服务也在快速走进家庭消费。以美团数据为例，截至今年6月底，平台上已涌现数千家提供“上门除虫”服务的专业商户，商户数量较2020年增加了12倍，同期订单量增加近28倍。

新的消费业态涌现，带动职业“除虫师”成为就业新选择。据统计，2022年国内有害生物防制市场规模约在350亿元左右，每年增长率不低于25%。在未来国内家庭虫害防治行业的就业缺口达到100万，将有力带动相关职业人才就业。

95后小伙全城奔走“杀虫”，专业服务受青睐

“从粪便痕迹看，上个月是比较严重的，现在已经控制住了。”朝阳区某小区，李猛良拿着一个注射筒，埋头往厨房柜子里“点”药。

针管里是一种名为“胶饵”的灭蟑药，橘色的浓稠液体里，同时包裹着蟑螂爱吃的成分和杀掉它的成分。胶饵接触空气一段时间后，表面会失去水分，蟑螂会觉得口感变差，因而需要进行药剂补充。

这种工作，对于有着三年工作经验的95后除虫师李猛良来说，已经是驾轻就熟。但他服务的这户消费者，则是第一次体验“上门杀虫”服务。此前，消费者家中摆着好几种灭蟑药，男主人常常在半夜跟“小强“斗智斗勇。天气逐渐变热，女主人索性在美团上下单了杀虫服务，请专业人员上门灭蟑。

▲2023年夏季，李猛良正在使用“胶饵”为一户人家除虫。（受访者供图）

从自己买药到请人上门，越来越多家庭选择“上门杀虫”专业服务。这个原本不被注意的冷门行业，背后则有着庞大的市场需求。北京市疾控中心数据显示，2018年，平均每五个北京家庭中就有一个遭到了蟑螂入侵。不止北方常见的德国小蠊，南方特有的美洲大蠊也多了起来。

正是在这一年，李猛良加入拜耳建立的家庭除虫品牌“虫虫拜拜”。他曾经是三里屯一家酒吧的调酒师，因为忍受不了单一的工作环境，才接触到“除虫师”这个职业。刚入行时，他仅有居委会兼职消杀一个月的经验。

“为什么大家从买药转到买服务，主要是蟑螂进化太厉害了，自己没办法了。”李猛良说，他曾在一位80岁的独居老太太家里，见到了大量美洲大蠊，“药往地上一喷，几十只蟑螂像麻雀一样飞起来，我都吓坏了。”

作为职业除虫师，他很清楚家庭虫害产生的原因：德国小蠊出现在北京，是因为居民楼从平房变成高楼，蟑螂的天敌蚂蚁不见了；美洲大蠊开始繁殖，是因为下水管道贯通，营造了南方一样潮湿的环境。基于这个原理，上述独居老太家里的情况在杀虫结束后很好处理：厨房装一个地漏，保持干燥即可。

结合不同蟑螂的特性，李猛良可以迅速定位虫害多发的地点，定制一套符合顾客需求的除虫方案，保证家里全年无蟑。同时，告知顾客应保持怎样的生活习惯，重点维护哪里的卫生，这便是除虫工程师的日常。

夏天虫害多，李猛良最多一天能接十几单，冬天则可以接稳定的商业单，“每天不用坐班，全北京跑，自由又充实，收入也稳定。”

家庭虫害防治就业缺口100万，老问题催生新行业

国际上，老鼠、蚊子、苍蝇、白蚁等害虫的防治是一门成熟产业——有害生物防制业（Pest Control Operation，简称PCO）。2016年，中国每6500人有一位生物防制员，美国的比例是2000：1。曾有机构测算，未来中国这一行业的就业缺口达到100万。

据了解，这个市场此前主要以传统的专业需求为主，如单位机关的有害生物防制、餐饮酒店的灭虫灭鼠、房地产及物业的除白蚁等，以及更加专业的农林水利病虫害治理、病媒生物防治等等，市场规模约在350亿元左右。面向家庭的灭虫和消毒服务，是近年来才涌现出的新事物。

▲截至今年6月，美团平台上家庭杀虫订单量较2020年增加近28倍。（受访者供图）

广东新希望城市害虫防治有限公司董事长、中国卫生有害生物防制协会理事王新艳认为，随着全民健康意识不断提升，有害生物防治已经是一个刚需市场。尤其是近年来家庭消费市场崛起，除螨虫、除红火蚁等细分需求不断出现，行业规模每年增长率将不低于25%。与之对应的是，行业人才吸纳也比过往更加容易。

焦震已经在这一行业深耕十几年。据他回忆，2008年左右，北京市发起了“百万家庭灭蟑”的公益事业，社区工作人员上门给药、消杀，这是多数居民第一次体验上门杀虫。近两年，家庭虫害问题愈发突出，需要更多市场主体贡献力量。

据焦震介绍，中国的生物防制员多为企业、政府工作，家庭市场仅占3%，国外这一数字是40%。近几年，市场上的家庭虫害防治团队日益增多，他正是看到了这一趋势加入“虫虫拜拜”华北区域，目前团队主要通过美团、大众点评等线上平台提供上门杀虫服务。

原先，中国消费者主要通过社区介绍、网上搜索电话等方式，寻找专业的除虫团队。近几年，随着本地生活服务类平台和社交媒体的兴起，不少人会直接在手机上团购套餐。虫虫拜拜团队会根据网友询问、评价等信息，筛出需求量最大的城市招募工程师。

PCO行业在中国还很新，成为职业除虫工程师之前，多数人都没有相关经验。焦震介绍，团队招人主要看服务意识，其次是学习态度，上岗前会专门的职业培训。根据工程师的专业技能、上门次数等，还会安排不同等级的职业等级考试。“国内对这个职业的误区是“杀虫的”，“我们习惯叫工程师，而不是xx师傅。”

市场需求推动下，“手机上叫个工程师杀虫”正成为众多家庭的新选择。据焦震透露，目前团队有一半订单来自线上平台，计划推出价格更亲民的产品，激发租房一族的消费需求。通过本地生活服务类平台，消费者了解和体验上门杀虫更容易。

当前，李猛良所在的机构，正在紧锣密鼓地招募培训更多职业“除虫师”，计划帮助更多家庭解决“大蠊来袭”的困扰。

这种消费新需求，背后关联的是本地的就业新机会。以美团数据为例，截至今年6月底，平台上已涌现数千家提供“上门杀虫”服务的专业商户，商户数量较2020年增加了12倍，同期订单量增加近28倍。从年龄分布来看，30岁及以下的从业者占比达到38%，为越来越多具备职业技能的年轻人拓展了就业新路径。

南开大学周恩来政府管理学院教授王星表示，数字技术引发了经济社会结构的重大变革，催生了大量新兴职业群体：一方面通过数字平台撮合了海量过去无法达成的交易行动，并由此制造了依附在交易链条上的多种新兴就业岗位；另一方面，通过数字孪生持续放大和强化数据价值，不断推动技术更新和深化，进而增进了新就业岗位创造的持续性。